沈涼時搖頭,“沒有,隻是想早點回去休息。”
談易謙眉心蹙了一下,大概是有些詫異。
如他和沈涼時這個年紀,二十四五歲,青澀褪去,但離成熟卻還差了點,所以在這個蛻變的過程中總會有那麽一些頑劣性子冒出來。
但是沈涼時很顯然的,很自律,也很克己,就比如剛才那個女人來騷-擾他,他呢,最多是懶得理會,覺得無聊,但沈涼時的言行舉止中,卻帶着一絲躲閃和回避,那是不喜的情緒。
沈涼時在國外留學四年,他去看過他幾次,偶爾,沈涼時回國,也會小小聚上一聚,在國外呆了那麽久的人,思想方面居然還那般傳統隐忍,這個兄弟,倒是讓他有些敬佩了。
他笑了笑說,“少喝一點,不礙事,李煜在附近,就算我倆醉的不省人事,他也會将我倆都送回住處。”
說完,也不等沈涼時回應,招手問服務台要了一杯紅酒,紅酒很快端了上來,談易謙親自将酒杯推到沈涼時面前,“這個面子,應該會給吧。”
沈涼時眯着眼睛看他,舉杯揚了揚,淡淡開口,“當然。”
大概也是知道今晚想早點回去難了,沈涼時不再催談易謙有什麽事,反而是很悠閑的喝起了酒,偶爾目光落在樓下嘈雜的舞池,卻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其實,沈涼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隻是想起剛回國時在酒吧裏和西顧的初見,那時候,他在樓上,她在樓下,彼此隔着一段距離。
如果不是她最後上樓找到他,他也許會就此将她隐沒在人群中。
好在,沒有。
唇角竟是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那個笑被對面的談易謙察覺,問道,“在想什麽呢?”
沈涼時搖頭,“沒想什麽……”頓了頓,又說,“隻是覺得,緣分這種東西,很奇妙。”
“哦?”談易謙薄薄的笑,漆黑的眸子裏閃過淡淡的碎光,他說,“怎麽個奇妙法?”
沈涼時扭動手中的紅酒杯子,似乎在思考怎麽說,他有一雙标準的屬于醫生的手,修長,好看,骨節分明。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佛家說,同船過渡是緣。上船是緣的開始,如果船上什麽事情也沒發生,船一靠岸,各走各的路,也就是緣的結束。如果船靠岸時,突然下起雨來。而你恰好手中有傘,并且将傘遞給了和你同船的某個女孩,這便是緣的延續……”
沈涼時說完,笑了一下,他說,“同船過渡,是地利,時逢下雨是天時,恰好有個沒有帶傘的女孩和你同船是人和,如此講究天時地利與人和于一體的事物,怎麽能不奇妙?”
談易謙擡眸,看向對面的男子,表情沉靜,頓了一會兒,方才開口,“所以,你去C大教書,是爲了莫西顧?”
沈涼時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表情恬淡自然,不見什麽情緒。
但是這種沉默,又何嘗不是一種默認,所以,他承認了,很好。
談易謙心裏冷冷的笑,指尖在玻璃桌子上輕輕的打着節拍,“又說,“一個莫西顧,值得你做到如此?”
“此前,我還不能肯定,大概隻是想嘗試一下,給自己一個機會;但現在,我很慶幸我做了這個決定,如果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麽做,甚至可能,會做到更多。”
“哈哈!”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
聽完沈涼時的話,談易謙扯起唇角笑了起來,笑意諷刺。
沒有想到,的确是沒有想到,沈涼時居然真的可以爲莫西顧做到如此。
他還是震驚了,去教書,爲了他丢下大好前程跑去教書……
不,不止教書,還有送書,那天沈涼時将一袋子書丢給他,他雖沒有細看,但知道那是沈涼時的書……
還有中秋節時,他不顧一切的跟着莫西顧去了荔城……
這些舉動,聽起來很纏綿,可在他看來着實莽撞幼稚,愚不可及,至少他不會這麽去做。
對莫西顧,他有好感,但還真沒有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但是偏生沈涼時能,他不但做了,還做得理所應當,樂在其中。
好,很好,談易謙冷冷發笑,原本,在他看來,雖有心和沈涼時競争,但感情尚且不能成爲他的一切。
可是現在,他突然冒出了興趣。
很濃的興趣。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垼
這段時間,他忙于公司的單子,對莫西顧,的确理得甚少,偶爾相見,也是寡淡相處。
莫東恒回國前,她打電話給他,說她會主動找他,但是之後似乎是兩個人都忙碌起來,并未有機會好好的坐下來談一談。
或許,也是他自己在回避,那個小丫頭,現在和她談,多半是搬出一對“不能爲”,“不可以”的理由。
而他此時此刻,懶得去聽這些。
沒有那個時間和心情。垼垼垼垼垼垼垼垼
所以,他是打算做完這個單子後再約她好好見一面的,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因爲忙碌,錯過了一些什麽。
不過,也隻是暫時的罷了,沈涼時的家庭情況,他清楚的很,莫西顧不可能被沈家接受。
而沈涼時是個孝子,他敢忤逆了沈家人的意?至少暫時,他不敢。
他說,“沒想到你如此上心,倒讓我有些慚愧了!”
言外之意,他也要開始認真起來了。
“這麽說的話,你以前從未對西顧上心過?”
沈涼時聲音很平淡,目光和談易謙對上,眼神不似平時的難懂幽深,而是透着一股冷意在其中。
這句話,是反駁,也是質問,甚至帶着一絲控訴在其中。
因爲什麽呢?
以爲他談易謙在玩弄感情,玩弄莫西顧?
談易謙淡淡的笑,他不答,隻反問,“你覺得呢?憑着你我十年相識的了解,你覺得,我對莫西顧,上心過嗎?”
沈涼時抿唇,沒有回答,隻是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許久,沈涼時開口,聲音中略有起伏。
他說,“不管你有沒有上心,記住我們的君子約定,還有,别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