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一個中年護士走過來,剛想張口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忙,他卻立馬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輕聲說,“還在睡,請聲音小一點。”
中年護士笑了笑,昨天她就聽幾個年輕護士說有個長得絕頂俊美的男人,慌慌張張抱着一個女孩來了醫院,彼時看着眼前男人這般從容氣度,應該就是他,沒錯了。
沒有再說什麽,對沈涼時笑着點點頭,起身走了。
兩步後腳步突然停下,隻因身後的男人輕聲叫住了她。
她回頭,表情疑惑。
男人問,“請問一下,這附近,有賣黑米粥的嗎?”
護士愣了愣,點頭,“……有。”
上一次在C城,西顧生病,他沒法給她買到荔城的黑米粥,而是買了皮蛋瘦肉粥,現在人在荔城,自然要買黑米粥。
西顧說她們荔城那兒的黑米粥特别好吃,改天有機會,我一定要去嘗一嘗。
改天有機會,一定要去嘗一嘗……
對的,沈涼時當時聽了談易雪的話後,也是這般的想法,但多少還是有些不一樣。
沈涼時想的是,改天有機會,一定要和西顧一起,去嘗一嘗。
沒有想過會這麽快的來到荔城,扯唇一笑,他真的越來越覺得現在的他,不像他了。
買粥回去的路上,沈涼時的手機響起來,來電人是符藝,符藝說,“沈總,辛總那邊來電,讓您有空回個電話給他。”
沈涼時點頭,說“好。”頓了頓,又說,“對了,你現在去西顧的鄰居那裏,将那隻叫‘叮當’的狗接過來。”
……
彼時,荔城這邊相對還算平靜,但是C城這邊卻是不同。
談易謙剛簽了大單,公司忙碌的厲害,根本無暇去顧忌其他。
雖然這份忙碌之中他還存着兩件煩心事久聚心中,難以散去。
其一,競争對手TIMES投資公司突然無條件退出,将合作案拱手相讓。
其二,西顧在中秋節這一天,離開了C城,回了她的故鄉,荔城。
關于第一點,與其說是煩心,倒不如說是疑惑。
這個合作案兩個公司都準備良久,且從TIMES前期所做的準備來看,他們本是下定決心打算拿下單子的。
就因爲這樣,談易謙才不敢掉以輕心,卻不曾想,在這個節骨眼上,TIMES卻主動退出競争,這怎能不讓他好奇?
那次無意中在社交場合遇見辛京峙,辛京峙說了一句話讓他頗爲在意。
他說,“TIMES不缺少單子,也不缺少合作,市場就是這樣,有競争,才有發展。另外一點,我們的Rex,喜歡玩刺激。”
Rex?
如果談易謙猜的不錯,Rex應該是TIMES真正的幕後領導人,那麽,他是誰?爲什麽從來不現身?
而且,聽辛京峙的話語意思似乎是,他們是有意将這個單子讓給了他……
讓……
談易謙得承認,這個時候他的公司的确特别需要這個單子,在之前,他就下了死命令這個單子必須拿下,不顧一切代價。
這個代價中包不包括對方的拱手相讓?或許包括,但如果可以,他更希望靠自己的實力拿下。
談易謙心裏突然有些不爽,那天和辛京峙擦肩而過時,他說,“我很期待未來有機會,和Rex,能夠見上一面。”
辛京峙笑,“一定有機會。”
……
而關于西顧回荔城,實在話,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仔細想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那個小丫頭,從來不将C城當故鄉,也沒有将談家當她的家,否則,怎麽會在中秋節這樣的日子毅然離開?
原本,他是不想去管太多,畢竟,和他其實沒有多大關系。
但是,中秋節次天的中午,他意外得到一個消息:沈涼時離開了C城,不知道去了哪裏,甚至連他的家裏人也聯系不到他。
沈涼時是中秋節那天離開的,之後電話就關機了,像是拒絕所有人的打擾一般,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但談易謙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刹那,腦海中居然就想起了一個可能。
想到這點,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是,他的手指骨節居然就那麽一點點的收緊。
然後,談易謙笑了,笑得很冷,想不到沈涼時有一天會爲一個女人做到如此,真是可笑,也真是可悲。
之後,談易謙繼續有條不紊的工作,開會,似乎早已經将先前的那些不快抛在腦後。
但真的抛在腦後了嗎?李煜覺得,不是。
李煜是從談易謙創業的時候就一直跟着他的,他看出這個男人的手段,也看出這個男人的魄力。
他有着卓絕的商業才華,明明可以依靠父親談章晔的力量将公司迅速的做大做強,但是他沒有。
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他的固執是爲什麽,别人不懂,但李煜懂。
這個男人,即使已經二十五了,内心裏,還是有偶爾孩子氣的一面,父母的離婚對他産生了打擊,他心裏怪着父親,但卻隻能将這份怪掩藏在心裏。
他想靠着一己之力将自己原本的家修複完整,但一個梁媛蓉的出現,将這個男人的計劃完全打破。
此外,還有那個莫西顧。
李煜歎着氣,真的不知道,如談易謙這般将内心隐藏起來,拒絕任何人的走近,到底是好是壞。
……
荔城。
西顧吃了沈涼時給她買的黑米粥。
她有些詫異沈涼時是怎麽知道他喜歡吃黑米粥的,但是她沒有問。
沈涼時是個細心的人,他想知道的東西,認真細心的去了解了,知道的話,也算不難。
但顯然,她對沈涼時的心細還是低估了點,因爲沈涼時送來了叮當。
西顧抱着叮當,問沈涼時,“你怎麽知道我會帶它走?”
沈涼時看了她一眼,然後說,“伯父說的。”
伯父?
她父親莫選琦?
西顧沒有再回話,抱着叮當,它很溫順,烏溜溜的大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很可愛。
然後,西顧說,“我必須帶走它,它也是我在這裏,唯一可以帶走的東西了。”
沈涼時看她,沉默不語
動物帶上飛機需要托運,西顧很舍不得,沈涼時說,也可以直接乘機,給它訂個座位就可以。
西顧想了想搖頭,“算了,那樣可能會打擾到其他乘客,還是托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