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有些局促,看了一眼客廳上挂着的壁鍾,已經快八點了。
賀遲那邊已經發現了西顧出來了,對着她笑笑,喊道,“西顧學妹,快過來歇歇,累着了吧。”
西顧:“……”
洗個碗而已,就累着?未免太過誇張。
沈涼時轉過頭看了一眼西顧,目光也在壁鍾上看了一下,說,“過來喝杯茶,十分鍾後,我送你回去。”
聽到沈涼時的允諾,西顧暗自放下了心,至少不會讓她去愁怎麽開口離開的事情了。
賀遲這邊納罕,十分鍾,夠少的,所以他是不能一直呆在這裏當電燈泡了。
于是他起身,對沈涼時道,“我晚上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改天一起喝酒!”
沈涼時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太多的情緒。
那感覺給賀遲看來就是:你早該走了!
賀遲歎氣,又轉過頭對西顧說,“西顧學妹,走了,希望下次再見到你時,你能比現在更漂亮。”
西顧笑了笑,說,“再見,賀先生。”
賀遲很快離開了,客廳裏隻剩下沈涼時和西顧兩個人。
雖然隻有十分鍾,但是西顧覺得,還是挺難熬的。
西顧低頭喝着茶,在想着和沈涼時怎麽搭話,西顧一向不善言辭,也不愛說話,可是太過靜谧的氣氛,還是會讓她覺得尴尬。
正在她苦思冥想找話題的時候,沈涼時那邊先開了口。
他說,“書都挑選好了嗎?”
西顧怔了一下,明白過來沈涼時說的是樓上書房的書,點頭,“挑好了。”
但是沒有拿下來,放在了書架旁邊的桌子上,覺得,應該由沈涼時确認了之後再拿下來方才禮貌。
沈涼時點了點頭,西顧以爲他會按着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
比如,問她都選了哪些書?再對這幾本書做個簡單的介紹……
如此,十分鍾就過的差不多了。
但是,沒有,因爲沈涼時馬上轉移了話題,他說,“明天中秋節了,C城這邊噴泉廣場會有不少年輕人喜歡的活動,打算去看一看嗎?”
西顧眼波顫了一下,明天嗎?但是明天她已然決定離開C城,回老家。
荔城與C城,中間隔山隔水又隔情,想必她是沒有機會看見了吧。
對這個城市,生活了兩個月,她始終還是覺得這裏無自己的容身之所。
西顧心裏暗自歎了口氣,沒有表現出來,隻聲音淡淡的道,“明天有事,不打算去。”
沈涼時眯了眯眼睛,看她,“别告訴我是看書。”
剛從他這裏借了不少書,但因爲借了他的書而放棄一個如花年紀該有的生活樂趣,那他豈不是罪過?
西顧搖頭,“不,不是看書。我可能,要出趟遠門。”
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居然就那麽脫口而出,說完,她捧着杯子的指尖顫了一下。
有些後悔,但說出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怎能收回?
西顧低頭,喝水,掩飾自己内心那微微湧起的一抹顫動,不去想,不去顧。
沈涼時見狀也不勉強,其實,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比如說已經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
……
臨走時,西顧跟着沈涼時一起去了樓上。
看了西顧挑選的書單,沈涼時笑了笑,“這些書籍有的你暫時還不适合看,别因爲是絕版或者很難買到就先借這些,我的書房,随時歡迎你來。”
西顧臉紅。
于是,在沈涼時的幫助下,西顧又重新挑選了幾本書,确切的說,是被沈涼時介紹了幾本書。
沈涼時說,這些書,目前她這個年齡看,比較合适。
西顧理解的意思是,她現在的這個學業水平,看起來合适。
……有差距,西顧心裏明白的。
選書的時間十分鍾都沒用到,兩個人下樓,沈涼時穿上西裝外套,拿了鑰匙和手機,送西顧回去。
坐上車子時,西顧說,“沈老師,你将我送到書店門口就可以……”
沈涼時看了她一眼,說,“直接送回談家就好了,做什麽那麽折騰!”
西顧咬着唇,說不出話,罷了,讓楊叔來接也是挺麻煩的,大不了就說回去的時候正好遇見沈涼時,于是被他送了回來。
西顧不再掙紮,聽天由命吧。
沈涼時對西顧說,“既然明天要出遠門,今天應該好好休息,你靠着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西顧郝然,雖然這樣做挺别扭的,但是如果不這麽做,這一路上單獨和沈涼時處在一個空間裏,更别扭。
西顧聽了建議,靠在車座上閉上了眼睛,她本來是想這般假寐,卻不曾想,會真的睡了過去。
其實睡過去,無可厚非。
首先,車内的溫度很舒适,身邊男人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味很催眠。
再次,因爲西顧睡着,沈涼時刻意放慢了車速,車子行駛的很平穩,以至于車廂内成了一個很舒适的睡覺場所。
一直到車子行駛到談家的靠近門口位置,車子停下,西顧還沒有醒。
沈涼時解開安全帶側過身子,盯着她漂亮的側臉看。
車内的光線有些昏暗,以至于這般看着她,會覺得那種誘惑竟是比白日裏還要深沉了幾分。
她的五官很精緻漂亮,但是這卻不是沈涼時喜歡她的主要原因。
沈涼時活了二十四年,身邊多少女人對他遞上過橄榄枝,他根本沒有數過,也數不清。
比西顧漂亮驚豔的女人更不在少數,但是她們都不能吸引住沈涼時的視線。
他曾經也問過自己,是不是他要求太高了,是不是他對愛情的期望值太高了,或者說,愛情本身就是一個太過虛幻的東西,讓人可望而不可即?
抱着這種想法一活二十四年,然後那日在酒吧門口就看見了這樣一個她。
在女孩仰頭望着霓虹燈火,表情上露出那那幾不可聞的滄桑時,他覺得,心口的某個地方,跳了一下。
他伸手,撫向女孩的臉頰,指尖的觸感很輕,但是西顧睡眠并不算特别深,于是,她睫毛一顫,醒來了。
目光觸及,是男人精緻到無法形容的五官,她微微愣了一下,剛想躲開,男人猛地低頭,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