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的會議上,馬貴鳳和曲達彬兩位副秘書長,也講話了,批評了這樣的現象,說這是典型的自由主義,作風散漫的表現,參與議論的幹部,要深思,今後不要繼續參與這類的議論了。
丁進林是很高興的,這是他最願意看見的情況,會議以後,丁進林在辦公室走路的時候,都是擡着頭的,似乎要那些議論的人看看,領導到底是支持誰的。他和周天浩的接觸,也更多了,無形之中,秘書科受到了極大的冷落。
幾個月時間過去了。
國慶節快要到了,這是舉國歡慶的日子,當然,周天浩最爲關心的,還是國慶節放假的事情,當然,現在還沒有長假,不過,國慶節能夠休息三天,也是很不錯的。
不過,一件事情的出現。令周天浩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
他習慣看報紙,特别是黨報黨刊中間的文章,這些文章,反映了中央的思想。包括對時局的分析和判斷,特别是社論,實際上就是反映中央多諸多事情的看法的,說的不客氣一些,有些社論,就是中央領導的看法和意見。
國慶節之前,一般都會出現諸多的社論,或者是說形勢很好的。或者是說幹勁很足之類的評論,而且,對經濟形勢也會做出來一些評論的。
今年的經濟形勢,發展的勢頭很猛。但危機重重,特别是房地産的泡沫,幾乎達到了頂峰,炒作土地的事情,在發達地區。比比皆是,大量的土地被圈占,不少的開發商,專門做土地生意。購買土地之後,坐等漲價。賺取中間的差價,房屋價格更是高的離譜了。這種情況是很不正常的,房地産業,發展速度驚人,已經超出了地方的需要,有着畸形發展的模式了,處于這樣的情況下,中央應該要果斷下決心,政府介入,開始整頓房地産市場了。
中央禁止房地産公司上市,開始控制銀行的資金進入房地産行業,這已經是非常有力的信号了,在周天浩的印象裏面,房地産泡沫破裂的時間,就要到來了,當然,徹底的破裂,還有一段的時間,實際情況,是已經走到了危險的邊沿,銀行成爲了最大的房地産企業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經濟學界出現了一些不同的聲音,新自由主義的思潮,在隐隐出現,什麽政府不能過多幹預市場,讓市場來調節市場等觀點,也時常能夠看見。周天浩清楚,這樣的觀點,純粹是瞎扯淡,屬于極不負責任的說法,如果中央政府不出手幹預,後面到來的亞洲金融危機,将使國家陷入到災難之中。
因爲清楚曆史的走向,所以,周天浩不是很着急,随便有些人怎麽叫,曆史的發展證明,中央政府是英明的,實現了經濟的軟着陸。
偏偏在這個時候,周天浩看見了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刊登在某個中央級别的黨刊上面,周天浩讀過足足三遍了,從字裏行間的熟悉程度,他發現了導師宋功倫的影子,偏偏這篇文章,是隐隐支持新自由主義的,縱論了當前經濟發展的勢頭,稱贊的同時,強調市場調節的重要作用。雖然說的比較隐晦,但熟悉經濟的學者和中央領導,是能夠看懂的。不過,這篇文章裏面,有着一個很不錯的觀點,那就是沒有否定政府的作用。
這類的文章,往往容易引發争執,于是,接下來會有一系列的文章跟進,包括作者自身,也會繼續發表看法和文章,論證自身的想法。
周天浩感覺到了巨大的危機,他跟随宋功倫那麽長的時間,知道宋功倫的看法和想法,經濟學者,總是有些單純的,認死理,資本主義的經濟理論,确實有他先進的地方,但有些理論,确實不适合照搬照套的,不适合國内的情況。
宋功倫卓絕睿智,學識是不用說的,但人無完人,周天浩知道導師的缺點,或許不能說是缺點,就是對學術鑽研的執着,對基層的情況不是特别熟悉,學習研究西方經濟史的時間很長,這樣的不足,在大學裏面,無所謂,在中央工作,肯定是不行的。學術研究失敗了,可以從頭再來,失敗乃成功之母,但官場上,跌倒一次就完了,沒有重來的機會。
周天浩實在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演講中間,已經提到了這個問題,做出來了預測,爲什麽宋功倫就是不注意呢,依舊堅持自身的觀點。周天浩知道,宋功倫是他最有力的依靠,絕對不能夠出現任何的閃失,否則,他自身的仕途,也将受到巨大的打擊。
這不是小事情,周天浩迅速做出決定,馬上到京城去,就是和導師面對面的争論,也要說服導師,走到正确的經濟軌道上面來。他清楚,這次的行程不簡單,想要說服宋功倫,有着很大的困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9月30号下午,上班不久,周天浩給丁進林彙報了,說自己想着回家去看看,提前走了,丁進林笑着說早去早回,一路順風。周天浩随提前給向琳打了招呼,即購買了車票,直接到省城,接着到飛機場,購買了翌日最早的航班。
到達京城機場的時候,周天浩看了看手機,還不到11點鍾。
一應的路徑,周天浩都很熟悉,來到宋功倫家裏的時候,才12點半種。
宋功倫在外面吃飯,沒有在家,向紅麗在家裏,看見了周天浩,大爲吃驚,得知周天浩還沒有吃飯,她趕忙給周天浩做飯,周天浩也進入了廚房幫忙。
“天浩,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
“師娘,我确實有些急事,您知道導師什麽時候回來嗎?”
“這我不是很清楚,他現在的時間也說不準了,本來是放假的,單位組織去看了升旗儀式,可能就約到一塊,去外面吃飯了,你也是知道的,調整了單位之後,工作緊張了很多,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一切都是很準時的,唉。”
周天浩知道,這一切的變化,都是正常的,不過,他很快想到了,依照宋功倫的身份,一般是不會在外面吃飯的,難道是因爲文章的事情,這種可能性是很大的,宋功倫有這樣的習慣,每次到研讨學術的時候,都喜歡和人争論,很多的時候,在一起吃飯,争論某個焦點問題,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
“師娘,這篇文章,您知道,是導師寫出來的嗎?”
快速吃飯的周天浩,拿出來了雜志,遞給了向紅麗。
“你說這篇文章啊,是他寫出來的,修改了好幾次的,我都看見了,在書房修改的,我沒有打擾他的。”
“師娘,這次我到這裏來,就是爲了這篇文章的,我不同意導師的有些觀點,所以,是專門來和導師争論的。”
向紅麗看着周天浩,感覺到很是驚訝,爲了一篇文章,專門跑到京城來,這是多大的事情啊,有這個必要嗎。向紅麗從來不關心政治,所以說,對經濟領域發生的一些争論,以及出現的一些情況,都不過問。
“天浩,有這個必要嗎,爲了一篇文章。”
“師娘,您聽我說,這篇文章的有些觀點,按照我的看法,和中央的要求,不是很一緻,純粹的學術研究,寫出來這樣的文章,沒有什麽問題,但導師的身份不同了,不應該寫出來這樣的文章,我看過了,估計這篇文章,會引發一定的争論,所以說,我一定要将自身的看法告訴導師的。”
向紅麗也是知道事情的,她看了看周天浩,神色變得嚴肅了。
“天浩,你是說,這篇文章,有可能會出現什麽問題,是嗎?”
“師娘,還沒有這麽嚴重,導師完全可以繼續寫文章,對其中的意思加以解釋,特别是強調政府在宏觀調控中間的作用的,或者什麽都不說了。”
周天浩的解釋很認真,他知道,向紅麗能夠對宋功倫産生影響,而且是很大的影響,在争論開始之前,得到了向紅麗的支持,自己就有了一定的把握,否則,和宋功倫的争論,可能沒有那麽容易的。
目前的情況下,周天浩想不到好的辦法,他在春山市工作,說是着眼全局,顯然是不可能的,出現這樣的問題,他隻能是采取最笨的辦法了,那就是和宋功倫争辯。
向紅麗不再說話,她有些明白了,事情肯定是有些緊急的,周天浩一定是擔心宋功倫出現什麽錯誤,所以專門到京城來了。
向紅麗轉身到客廳去了,她要給宋功倫打電話,要宋功倫馬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