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并沒有在媚娃所勾起的思緒中沉湎太久,在帳篷裏吃過一餐簡單的早飯後,少女已經從惆怅傷感的的情緒中走了出來,這讓索倫很開心。稍事整理了一下東西,索倫便陪着少女去營地裏四處閑逛了。
随着時間的推移,營區裏變得更熱鬧了,越來越多的巫師從各地趕來,駐地裏,各式各樣的帳篷幾乎占去了所有的空地,讓這裏看上去更加擁擠了,不時有魔法部的工作人員跑來跑去,協調着駐地裏的各項瑣碎事情。
“見鬼,難道那群俄國佬瘋了麽!”索倫聽到一個路過的工作人員大聲抱怨道,他的同事正在和幾個有着大胡子的俄國人激動地說着什麽,在他們一旁矗立着一座巨大的有着好幾個圓頂的帳篷,就好像一座教堂一樣,那個工作人員氣急敗壞的對翻譯喊道,“然他們把這東西撤掉,我們沒有地方讓他們建城堡。”
像這樣的事情索倫兩人一路遇見了不少,有時候他們還會停下來看一會,就好像觀看一場短暫的滑稽劇。兩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逛來逛去,雖說兩人平日裏都喜歡安靜,不過此時此刻徜徉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倒也樂在其中。
“嗯。”索倫突兀地停了下來,斜過頭看向不遠處聚攏的人群,挽着他手臂的少女也停了下來,疑惑地看着索倫。
“怎麽了?”芙蓉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但并沒有發現什麽特别的東西。
索倫又盯着那邊看了一會,然後輕輕搖頭,“沒什麽,遇到一個熟人罷了。”
少女皺了皺眉,但沒有多問什麽,拉着索倫繼續向前走去,有些警惕地說:“我們說好了,這兩天我們出來露營休息,不許你去胡來。”
索倫點了點頭,實際上他剛才也沒動什麽心思,的确隻是遇見了一個“熟人”——站在人群中間的是巴蒂·克勞奇,魔法部國際合作司的司長,這個老東西最近可沒少給他這邊的人找麻煩,不過就像索倫先前和伊比科斯分析的那樣,現在還不是對克勞奇下手的時候。
兩人在帳篷和人群中漫無目的的穿行,不知不覺間已經穿過了整個營地,來到了營地另一側的邊緣,順着稀疏低矮的灌木帶向東看去,可以隐約看到樹林另一側體育場的屋頂。兩人穿過灌木叢,任由帶着濕氣的枝葉在衣服上留下淡淡的印迹,營地裏的喧嚣聲漸漸遠去,循着風中淡淡的水汽,兩人在草叢中緩緩前行。沒過多久,兩人欣喜的是發現一汪不是很大的湖水,透過水邊蘆葦間的縫隙,能看到清澈湖水粼粼的波光。
少女正要走過去,卻被索倫輕輕拉住,索倫擡起手指向湖的另一側,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芙蓉驚訝的的發現了這片靜谧湖水的其他客人——銀色的長發,絕美的容顔,精靈一般的身影好像不屬于這世間一樣,在熹微的陽光下漫射着迷幻般的光芒。
那是幾名媚娃,輕盈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清風一般從水面劃過,惹起幾絲漣漪。她們輕笑着,風鈴一樣的笑聲似乎帶着莫明的魔力,讓人禁不住想要忘卻所有,就這樣一直聽下去。一切都顯得那樣完美,這方湖水與正在享受着它的那些媚娃構成了一幅渾然天成的畫卷,掩映着仿佛隻有夢境中才存在的美麗。
索倫轉頭看向身邊的少女,這個有着媚娃血統的女孩兒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沉醉其中,但當索倫的目光轉向她時,她輕輕地說:“她們真美。”
“你也一樣。”索倫輕輕地說,他看向那些媚娃,“即使是我,也不得不贊美造物的神奇。”
少女輕笑,有些遲疑地問:“我們要過去麽,我覺得就連打攪她們都是一種過錯。”
索倫不在意的搖搖頭,“她們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索倫說地沒錯,那些媚娃已經停了下來,漂在水面上空,看向索倫兩人的方向。
“誰在那邊。”一個輕靈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戒備。
索倫看了一眼有些擔心的少女,不在意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徑直先前走去,兩人身前的蘆葦被無形的力量分開,在少女驚訝中,索倫拉着她直接走向湖水。
“啊。”芙蓉輕呼一聲,然後驚訝的發現,湖水好像地面一樣,被穩穩地踩在腳下。
好像察覺到她的心思,索倫握着她的手安慰似的微微一緊,就這樣拉着少女向湖水另一側的媚娃們走去。
“我們隻是偶然路過的旅人而已。”索倫輕聲說,而聲音卻清晰地傳過空闊的水面,“如你們所見,我們沒有惡意。”
“令人熟悉的氣息,幾千年了,原以爲你們早已在諸神黃昏之時離開這個世界了。”一名媚娃輕踏的水面向前走了幾步,白色的長裙拖曳在湖面上,好像融爲一體,她看着索倫說,語氣中透着莫明的怅然,“雖然我們并沒有交情,但能再見到你們仍舊讓人欣喜,原罪之海的鎮守者——黑暗龍族。”
索倫有些驚訝,他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媚娃,她和她的族人一樣,有着銀色的長發,精緻的容顔,白皙的皮膚散射着珍珠一般的光澤,但真正令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如同弦月一般的豎立雙瞳,泛着冰藍色的光澤。
下意識地,索倫向前半步,将少女擋在身後,眼中顯露出刀鋒一樣的雙瞳,在索倫眼中,眼前的媚娃化作了一團冰藍色的火焰。和索倫自己那種充滿毀滅性的森然力量截然不同,眼前的媚娃擁有的力量飄渺而祥和,就彷如一片靜甯的湖水,近乎完美地與自然融爲一體,以至于連他都沒能第一時間感知到——她,是一位半神。
索倫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盡管自己并不畏懼眼前這位陌生的半神,但他身後的少女卻讓他擔心。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壓抑,良久,索倫後退半步,右手撫胸向面前的半神微微屈身,行了一個巫師禮。
“請原諒我們的孟浪,女士。”索倫輕聲說,“我們無意冒犯。”
索倫說話時微低着頭沒有看對方,但卻将自身的靈覺調用到極緻,盡管對面這位陌生的半神看上去沒有惡意,但考慮到身後的芙蓉,索倫不敢冒險——在半神的力量面前,普通的生靈實在是太脆弱了。
“呵呵。”女性半神發出一陣悅耳的輕笑,“我們隻是偶然在湖邊相見,如你們所見,我沒有惡意。”
似乎是爲了表示誠意,她主動壓制了自己的力量,在索倫的靈覺中,盡管她依舊存在,但幾乎就和一位普通的媚娃沒有區别了。
她看向芙蓉,溫和地注視着她有些緊張的臉,笑着說:“你很幸運,年輕的後輩。”她看了看索倫,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要知道,他們這群固執的家夥,向來都是把自己的驕傲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啊。”
芙蓉愣了片刻,然後臉上露出一絲粉紅,不過嘴角幸福的笑意卻很明顯,沉吟片刻,她有些緊張地看着面前這位美麗的半神,“尊敬的女士,我能知道您的名字麽。”
索倫的心微微一緊,對一位半神而言,這樣突兀的詢問其名,是有些不敬的,不過令索倫有些訝然,那位半神隻是輕輕一笑。
“令人驚訝的直覺。”她看着芙蓉,掩去了神之瞳後,冰藍色的眸子凝視着少女那雙帶着幾分神似的美麗眼睛,“記住我的名字孩子,願它能守護你的心靈與幸福——吾名爲伊萊安·瑟芬·拉司維娜·德拉庫爾。”
索倫一怔,神色複雜的看向這位與芙蓉有着同樣姓氏的半神,猶豫一下,卻沒說什麽,隻是向她微微颔首緻敬。伊萊安微笑了一下,藍色的眼睛清澈而深邃,好像天空一般,倒映出世間的一切。
“很高興見到你們。”她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悅耳動聽,卻顯得更加真實,“祝福你們,願你們幸福。”
說完,伊萊安轉過身,風一樣輕盈地向着岸邊掠去,而其他的媚娃也随着她一同離開,很快便消失在林間飄渺的霧氣中。
索倫牽着芙蓉的手,靜靜地看着她們離去,伊萊安的祝福好像呢喃的耳語,伴着湖面的風回蕩着,很久後才慢慢淡去。
“聖靈秘境加尼爾的守護者,”索倫低聲說,“幻之女神——伊萊安。”
“她是我的先祖。”芙蓉輕聲說,“我原以爲她隻是一個傳說。”
索倫緊了緊握着她的那隻手,将她從失神中拉了出來,“就像她說的,這隻是一個偶然而奇妙的相遇,無論她是否是傳說,你依舊是你。”
“看起來你并不是很驚訝。”芙蓉問索倫,“你知道她的存在。”
“媚娃是如此誘人的一種生物,如果沒有這樣一位存在,又怎麽可能在魔法的世界中生活的如此自在呢。”索倫低聲說,“隻不過,我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
其實索倫對于伊萊安的存在并非隻是通過推測,無盡規則之海在所有的半神間構建了聯系,盡管伊萊安将自己的存在隐藏在了規則的深處,但也無法徹底躲避其他半神的感知,隻不過索倫并不認爲芙蓉合适知道這些。
“聖靈秘境加尼爾?”芙蓉并沒有深究索倫的話,轉而詢問道:“那是什麽?”
“那是福柏托爾的故鄉。”索倫有些出神地說,指間一絲絲黑色的火焰遊離着,“傳說中,這世間的最後一片淨土。”
Ps:最近工作緊張,實在抽不出空更新,在此一聲深表歉意。
關于新出現的半神伊萊安,算是一個推動情節的人物,話說,有人看出她的名字有什麽蹊跷麽?醫生打算逐步完善這個世界的構成,在後面會陸續展開魔法世界的秘辛,不過保證不會過分脫離主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