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看着博格特變幻成一副末日般的影像，在場的學生們除卻震驚，更多的是困惑。他們很難理解這幅影像和索倫的聯系，隻有德拉科，在見到那隻黑龍金色的雙眼時，若有所思。

索倫靜靜地注視着幻象，一動不動，仿佛雕像一樣。某種莫名的壓力從索倫周身擴散開來，越來越強，很快，深如淵海的威壓令在場的斯萊特林們呼吸都開始困難，就連一旁的盧平，也滿面嚴肅。

一瞬間，威壓陡然消失了，似乎從來都沒又出現過一樣，所有斯萊特林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看向索倫的眼神中充滿了敬畏。博格特變幻的影像開始崩潰，化成一團躁動的霧氣，然後，一瞬間在一團黑色的火焰中化作虛無。

索倫閉着雙眼，低聲呢喃自語。

“果然，我也在畏懼麽，不過——”下一刻，他睜開雙眼，冷利的眼神透着狂傲，注視着虛空，“——就算是心存畏懼，又如何。我無奈于命運，而命運，也奈何不了我！”

“抱歉了，盧平教授。”索倫轉頭看着神色複雜的盧平，平靜地笑着說，“看來，我不小心把博格特弄死了呢。”

黑魔法防禦術課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了，盡管絕大多數斯萊特林都不清楚博格特變化的幻象意味着什麽，但索倫不經意間所展現出的那種力量，已經足夠他們更加深刻地理解這位新領袖的強大了。

深夜，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圍繞着壁爐的幾張沙發裏，索倫、伊比科斯等幾人相鄰而坐。

“我知道你們的困惑。”索倫淡淡地說，“沒有那種經曆，你們是很難理解那種恐懼的。”

伊比科斯和德拉克皺着眉，伊莎貝拉則有些擔憂。索倫看了幾人一眼，繼續平靜地說。

“那是某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索倫眯起眼睛，“在用本源之火點燃靈魂的瞬間，那種**會毫無保留地湧現出來，将人的理智淹沒。那**是如此的強烈，幾乎讓人無法克制。就像你明知道那是無盡的深淵，卻又控制不住想要墜入其中一樣。”

“那是什麽樣的**？”伊比科斯不由問道。索倫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本源之火的力量是強大的，也是危險的。”索倫閉起眼睛，他伸出手，一團黑焰浮在手上方，幽幽的燃燒着。“它可以燃燒一切，包括靈魂，不僅是敵人，也可以是自己……”

幾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在本源之火将靈魂點燃的瞬間，無盡的力量會湧現出來，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感會讓人迷失其中，讓人有一種沖動——抛棄一切，讓本源之火将靈魂徹底點燃的沖動。”

“如果那樣做，會怎麽樣？”伊莎貝拉問道。

“那樣，你将擁有無上的力量……”索倫歎了一口氣，“本源之火源自這世界的規則，如果整個靈魂都被點燃，你便成爲了規則的一部分，擁有無可匹敵的威能，如同這世界一般不朽。換言之，也就是——”

“神？”德拉科不确定地問道。

索倫猶豫了一下，慢慢點了點頭，“不過，作爲代價，你會忘卻一切，也失去一切，成爲被規則束縛的傀儡，但最可悲的是，你唯獨不會失去情感——讓你能感受到無盡的空虛、悲傷與孤獨，而當你被這種種情緒折磨，近乎崩潰時，你會發現，你連選擇死亡、歸于虛無的權利都失去了。”

“那殿下您……”伊莎貝拉憂心地問，“您是怎麽做的？”

“我拒絕了，”索倫說得很平淡，好像是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壓制了本源之火，守住了本心。”索倫看着若有所思的三個人，頓了一下，“我和你們說這些，隻是想告訴你們，連心都守不住的人，是不配擁有力量的，尤其是你，伊莎貝拉，不要迷失自己。”

說完這一切，索倫站起身，沒有理會沉思中的三人，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去了。

良久，伊比科斯從思考中回過神來，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我們剛剛聽到的，是殿下最重要的秘密。”他看了一眼德拉克和伊莎貝拉，“如果我們以後背叛殿下，想來以殿下的性格，恐怕——是必死無疑了。”

…………

第二節

黑魔法防禦術課上發生的事并沒有傳開，出于某些考慮，斯萊特林們全都對外保持了沉默。

赫敏和羅恩之間的矛盾愈發激化了，赫敏的寵物貓克魯克山對羅恩的老鼠斑斑表現出極大的興趣，這讓羅恩十分不安。兩個人已經爲此吵了好幾架，這讓夾在中間的哈利很是尴尬。

德拉科在斯萊特林内部樹立威信的計劃進行的頗爲順利，尤其是在索倫和伊比科斯隐晦的表明了對他的支持之後。至于伊莎貝拉，她似乎更喜歡跟在索倫身後了，就像影子一樣。

萬聖節快要到了，哈利顯得有些低落，索倫清楚原因——三年級學生可以在萬聖節前往霍格莫德村，前提是監護人在申請表上簽字，可是住在德思禮家的哈利顯然沒有弄到簽字。

“你覺得如果我讓麥格教授給我簽字，她會答應麽？”哈利不确定地問。

“你覺得呢？”索倫淡淡地回了一句。

哈利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垂頭喪氣地說：“我猜整個三年級裏隻有咱們兩個去不了。”

萬聖節前夕的早晨，哈利和大家一起醒來下樓去吃早飯，他的心緒惡劣極了，不過表面上他盡量裝得和平常一樣。

“我們會從蜂蜜公爵那裏給你帶許多糖果回來的。”赫敏說，爲他感到極其難過。

“是啊，帶許多。”羅恩說。由于哈利情緒低落，他和赫敏終于忘了他們關于克魯克山的争吵。

“别爲我擔心，我會和索倫呆在一起，不會太無聊。”哈利說，他希望自己說得很随意的樣子。“晚宴的時侯見面。玩個痛快。”

哈利陪他們到了前廳，看管人費爾奇站在大門裏面，拿着一張長長的名單核對着一個個人，懷疑地看着每一個人的臉，提防着任何不應該去的人溜出去。哈利無奈地看了一眼費爾奇，獨自走上大理石樓梯，穿過沒有人走動的走廊，回到格蘭芬多塔樓，盡管索倫說過他可以去圖書館找他，但他覺得如果隻有他們兩個呆在圖書館，也許會更加寂寞。

“口令?”那胖夫人問道，她剛從小睡中醒來。

“吉星高照。”哈利無精打采地說。

肖像畫打開了，他從洞裏爬進去，進了公共休息室。那裏滿是一二年級的學生，都在談笑，有幾個大一點的學生顯然多次去過霍格莫德，對那裏已經沒有新鮮的感覺了。

“哈利!哈利!你好，哈利!”這是科林克裏維，二年級學生，極其敬佩哈利，凡有和哈利說話的機會，他從不放過。“你不去霍格莫德，是嗎，哈利?爲什麽不去啊?嘿——”科林急切地四顧他的同學，“你願意的話，來和我們坐在一起，好嗎?”

“哦——不，謝謝，科林。”哈利說，他不想讓一大堆人眼巴巴地看着他額頭上的傷疤。“我——我必須到圖書館去，我約了我哥哥。”這樣說了之後，他别無選擇，隻能向後轉。又從肖像畫上的洞裏出去了。

“幹嗎老把我叫醒?”他走開以後，胖夫人追着他的背影叫道。哈利無精打采地走向圖書館，但在半路上，一個房間裏有人招呼他：“哈利?”

哈利回身看是誰，隻見是盧平教授，正在他辦公室的門口四處張望。

“你在幹什麽?”盧平問，口氣溫和，“羅恩和赫敏呢?”

“霍格莫德。”哈利說，盡量說得很随意。

“啊。”盧平說。他對哈利看了一會兒。“你爲什麽不進來呢?我剛剛收到爲我們的下一課準備的格林迪洛。”

“什麽東西?”哈利問。他跟随盧平進了辦公室。辦公室角落裏放着一個很大的水箱，一個長着尖尖的小角、病恹恹的綠色家夥把臉緊貼在玻璃上，它做着鬼臉，不斷伸曲着細長的爪子。

“水怪，”盧平說，若有所思地看着格林迪洛，“我們對付它應該不會有多大困難，畢竟我們有過卡巴了。秘訣在于破壞它的緊握。你注意到那長得不正常的爪子了嗎?強壯，但是脆弱。”

那格林迪洛龇出綠色的牙齒，然後把自己埋在水箱角落裏的一團亂糟糟的水草裏了。

“喝杯荼嗎?”盧平說，四處找着水壺，“我方才正在想着泡一杯呢。”

“好的。”哈利尴尬地說。

盧平用魔杖輕敲水壺，壺嘴便突然噴出一股蒸氣來。

“坐下。”盧平說，揭開垃圾桶的蓋子，“我隻有袋泡茶，恐怕——不過我敢說你對茶葉已經覺得夠煩了吧?”

哈利看着他。盧平的眼睛閃閃發光。

“您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哈利問道。

“麥格教授告訴我的。”盧平說，遞給哈利一杯茶，茶杯上有一個缺口。“你不害怕吧，害怕嗎?”

“不。”哈利說。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哈利猶豫了一下，“您還記得我們對付博格特的那天的事嗎?”

“記得。”盧平慢慢地說。

“您爲什麽不讓我和博格特鬥呢?”

盧平揚起了眉毛，“我原來以爲這原因是明擺着的，哈利。”他說，聲音裏透着驚訝。

哈利原來以爲盧平不會承認這件事，因此也大吃一驚，“爲什麽?”他又問。

“好吧，”盧平說，眉頭略略皺着，“我以爲如果搏格特面對着你，就會以伏地魔的形象出現的。”

哈利瞪眼，不但這樣的回答是他不曾料到的，而且盧平說出了伏地魔的名字。哈利知道的除他自己外，隻有鄧布利多和索倫曾大聲說出過這個名字。

“顯然，我錯了。”盧平說，仍然對哈利皺着眉頭，“但是我認爲，伏地魔在教員休息室裏現形不是好主意。我想大家會吓得要命的。”

“我首先想到的的确是伏地魔，”哈利誠實地說，“但是，然後我——我想起了那些攝魂怪。”

“我明白了，”盧平沉思着說，“唔，我有印象。”

哈利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盧平對此微微一笑。“這說明你最怕的東西是——恐懼。很聰明，哈利。”

對這句活，哈利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隻得去喝茶。

“那你一直在想我不相信你能夠鬥博格特?”盧平精明地問。

“唔……是的。”哈利說，他突然感到高興了許多。“對了，盧平教授，我哥哥的博格特變成了什麽？”

盧平猶豫了一下，他看着哈利，“或許，你應該親自問問索倫，也許他會告訴你。”

哈利不太明白盧平的話，“這有什麽區别麽，還是——”

有人在門上敲了一下，哈利的話被打斷了。“進來。”盧平大聲說。

門開了，令哈利有些驚訝，斯内普走了進來，接下來，正是索倫，他的身後跟着伊莎貝拉。斯内普手上拿着一個高腳杯，微微冒着熱氣，看見哈利，他停住腳步，黑眼睛眯了起來。

“啊，西弗勒斯，還有你們，索倫和涅莫西斯小姐。”盧平微笑着說，“多謝了，西弗勒斯。把它放在書桌上好嗎?”

斯内普把還冒着熱氣的杯子放下來，他冷冷地和一旁的索倫對視了一眼，接着目光在哈利和盧平之間來回移動。

“您好，盧平教授。”索倫禮貌地說，伊莎貝拉也如是說。索倫看向哈利，“我還在找你呢，原來你在這。”

“我正在讓哈利看我的格林迪洛。”盧平指着那水箱高興地說。

“令人着迷。”斯内普說，卻并沒有往那裏看，“你應該直接喝下去，盧平。”

“是，是，我會喝的。”盧平說。

“我做了滿滿一鍋呢，”斯内普說，“要是你還要的話。”

“明天我很可能還要喝一點。多謝，西弗勒斯。”

“别客氣。”斯内普說，但他眼睛裏有一種神色是哈利不樂意看的。斯内普退出房間的時候，臉上沒有微笑，還一副有所戒備的樣子。哈利好奇地看着那個高腳杯，盧平微笑着。

“斯内普教授好心爲我調制了一服藥劑，”他說，“我對調制藥劑一直不大在行，而這一服又特别複雜。”他拿起高腳杯，聞了聞。“可惜不能放糖。”他又加了一句，啜飲了一口，發起抖來。

“其實我也能配制的。”索倫在一旁說，“你以後可以來找我的。”

盧平先是愣了一下，他有些複雜的和索倫對視了一眼，片刻後，他溫和地說：“唔，那就真是太感謝了。不過還真令我驚訝呢，不得不說，你繼承了你母親在魔藥方面的天賦。要知道，能夠調制這種藥劑的男巫實在不多。”盧平教授又啜飲了一口。

“那是什麽藥？”哈利小聲問索倫，不過路平好像聽到了他的話。

“我一直感覺不大好，隻有這服藥才能起作用。”盧平笑着說，接着，他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藥，撇了撇嘴，露出一個調皮的笑臉。

“真難喝。”盧平說，“好啦，索倫、哈利還有涅莫西斯小姐，我還是回去工作的好。晚宴時侯再見。”

索倫三人離開了盧平的辦公室。

“盧平教授和你談了些什麽？”索倫不經意地問，“你們似乎談了很多。”

“沒什麽，我原本想去找你，半路上遇到了教授，就進去喝了一杯茶，然後我們聊起格林迪洛和博格特，然後，你們就來了。”哈利頓了一下，“對了，我剛剛問教授你的博格特變成了什麽，教授說我應該親自問你。”

索倫愣了一下，他看着哈利，這讓哈利感覺不太自在，過了一會，他慢慢說：“很掃興，格林迪洛死了，我什麽也沒見到。”

這個謊話說的很不成功，不用說和索倫是雙胞胎的哈利，就連一個陌生人也能看出索倫是在敷衍，不過哈利并沒有在意就是了。

三個人在圖書館呆了一上午，圖書館裏的人比哈利想象中的要多，這讓他感覺好了很多，在索倫的幫助下，哈利完成了大半的作業，這讓他感覺更好了。直到下午，哈利告别了索倫和伊莎貝拉，回格蘭芬多塔樓去了。

“我想羅恩和赫敏應該回來了，他們一定會帶很多有趣的東西回來，我會給你留一份的。”哈利愉快地說，“晚宴上見。”

索倫看着哈利漸漸走遠的背影，沉默了一會，轉而對伊莎貝拉說：“我們也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兩個人收拾好書本，向斯萊特林休息室走去。

“您不信任盧平教授麽？”空無一人的走廊裏，伊莎貝拉小聲問，“我看得出來，您對他的戒心。”

“我的父母死于背叛——他們朋友的背叛，”索倫沒有回頭，聲音平靜的讓人壓抑，“無論是布萊克，或是盧平，對于他們，我沒有信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