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麥格教授帶哈利來到了鄧布利多的辦公室,然後她叫哈利等着,便離開了,把哈利一個人留在那裏。哈利環顧四周,在他這一年拜訪過的所有老師辦公室中,鄧布利多的辦公室絕對是最最有趣的。如果哈利不是因爲心中糾結地憂慮與緊張,他會覺得非常高興有機會到這裏來看看。這是一個寬敞、美麗的圓形房間,充滿了各種滑稽的小聲音。細長腿的桌子上,放着許多稀奇古怪的銀器,旋轉着,噴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煙霧。牆上挂滿了昔日的男女老校長們的肖像,他們都在各自的像框裏輕輕地打着呼噜。房間裏還有一張巨大的桌子,桌腳是爪子形的。在桌子後面的一塊擱闆上,放着一頂破破爛爛的、皺皺巴巴的巫師帽――分院帽。
哈利在猶豫,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有人在盯着他。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牆上那些熟睡的男女巫師,考慮着如果他把帽子拿下來,再戴在頭上試試,應該不會有什麽妨礙吧?他悄悄繞過桌子,拿起擱闆上的帽子,慢慢把它扣在頭上。帽子太大了,滑下來蓋住了哈利的眼睛,就像他第一次戴它時那樣。哈利盯着帽子黑色的襯裏,等待着。這時,一個小聲音在他耳邊說:“有事情想不明白,哈利?波特?”
“哦,是的,”哈利含糊不清地小聲說,“哦……對不起,打擾你了……我想問……下……”
“你一直想知道我有沒有把你放在合适的學院。”帽子機靈地說,“是的……你的位置特别不容易放準,不過我還是堅持我原來的說法――”哈利的心狂跳起來,“你在斯萊特林會很合适的,就像你哥哥一樣,你們都屬于斯萊特林。”
哈利愣住了,然後他猛地抓住帽頂,把它摘了下來。帽子軟塌塌地懸在他手裏,髒兮兮的,已經褪了色。哈利把它放回原來的擱闆上,感到一陣惡心。
“你錯了。”他大聲對靜靜地待着一言不發的帽子說。帽子沒有動彈。哈利凝視着它,向後退去。突然後面傳來一個奇怪的窒息般的聲音,他猛地轉過身來。
房問裏根本不止他一個人。在門後一根高高的鍍金栖枝上,站着一隻老态龍鍾的鳥,活像是一隻被拔光了一半羽毛的火雞。哈利盯着它,那鳥也用愁苦的目光望着他,同時又發出郡種窒息般的聲音。它的眼睛毫無神采,而且就在哈利望着它的這會兒工夫,又有幾片羽毛從它尾巴上掉了下來。
哈利心想,如果鄧布利多的鳥死了,而辦公室裏隻有他和鳥單獨待着,單是這一件事就夠他受的了。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鳥全身突然着起火來。
哈利驚恐地叫喊,後退着撞到桌上。他焦急地環顧四周,指望能有一杯水什麽的,可是沒有看見。與此同時,那隻鳥已經變成了一隻火球;它慘叫一聲,接着便消失了,隻剩下地闆上一堆還沒有完全熄滅的灰燼。
辦公室的門開了,鄧布利多走了進來,神情十分凝重。
“教授,”哈利喘着氣說,“你的鳥――我沒有辦法――它突然着了火――”
令哈利感到大爲吃驚的是,鄧布利多居然露出了微笑。
“差不多是時候了,”他說,“它模樣可怕已經有好多天了,我一直叫它快點行動。”
他看到哈利臉上驚愕的表情,不禁輕輕地笑了。
“福克斯是一隻鳳凰,哈利。鳳凰到了将死的時候,就會**,然後從灰燼裏再生。你看着它……”
哈利一低頭,正好看見一隻小小的、全身皺巴巴的小雛鳥從灰燼中探出腦袋。它的相貌和老鳥一般醜陋。
“真遺憾,你不得不在涅?日見到他,”鄧布利多說着,在桌子後面坐了下來,“它大部分時間是非常漂亮的:全身都是令人稱奇的紅色和金色羽毛。鳳凰真是十分奇特迷人的生命。它們能攜帶極爲沉重的東西,它們的眼淚具有療傷的作用,而且它們還是特别忠誠的寵物。”他看到哈利露出驚訝的目光:“我以爲你見過鳳凰呢。”
哈利搖搖頭,鄧布利多有些詫異,但随即笑了笑,“看來索倫認爲你還不夠成熟。”
哈利的臉上混合了困惑與緊張――在福克斯**引起的驚恐中,他暫時忘記了他到這裏來的原因。可是此刻,當鄧布利多提起了索倫,哈利心中的焦躁與不安又湧了上來。鄧布利多在桌後的高背椅上坐下,用他淺藍色的、具有穿透力的目光盯住他,這讓他一切都想起來了。
然而,沒等鄧布利多再開口說話,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巨響,被人猛地推開。海格一頭沖了進來,眼裏噴着怒火,盔式帽戴在他黑乎乎、亂蓬蓬的頭頂上,那隻死公雞還在他手裏晃來晃去。
“不是哈利,鄧布利多教授!”海格急切地說,“就在那孩子被發現的幾秒鍾前,我還跟他說話來着。他決沒有時間,先生……”
鄧布利多想說什麽,但海格隻顧大吼大叫,并且焦躁地揮舞着手裏的公雞,把雞毛撤得哪兒都是。
“……不可能是他,如果需要,我可以當着魔法部的面起誓……”
“海格,我――”
“……你抓錯人了,先生,我知道哈利絕沒有――”
“海格!”鄧布利多提高嗓門說,“我并不認爲是哈利襲擊了那些人。”
“噢,”海格說,公雞軟綿綿地垂落在他身側,“好吧,我在外面等候吩咐,校長。”
他重重地跺腳走了出去,神情顯得很尴尬。
“你認爲不是我嗎,教授?”哈利先是一喜,但随後變得更緊張,看着鄧布利多拂去桌上的雞毛。
“對,哈利,我認爲不是。”鄧布利多說,不過他臉上的神色又凝重起來,“但是我仍然想眼你談談。”
哈利緊張地等待着,生怕鄧布利多說出他所害怕的那種猜測。鄧布利多端詳着他,十個修長的手指的指尖碰在一起。“我必須問問你,哈利,你有沒有事情願意告訴我,”他溫和地說,“任何事情。”
哈利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馬爾福的叫喊:“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泥巴種”;想起了複方湯劑還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裏慢慢熬着;接着,他又想起他曾兩次聽見的那個幽靈的聲音,想起羅恩說的話:“聽見别人聽不見的聲音,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即使在魔法世界裏也是這樣”;他還想起了大家議論他的話,以及他的越來越強烈的擔心,生怕自己與薩拉查斯萊特林存在什麽關系;不過,最令他感到恐懼與複雜的是,心中那個關于索倫的可怕推測,他猶豫了,良久,他堅定地看着鄧布利多,說:“沒有,什麽也沒有,先生。”
哈利帶着滿心的焦慮離開了,橡木大門關上,鄧布利多坐在椅子裏,掏出魔杖,揮手變出一瓶蜂蜜酒和兩隻高腳杯。
“哈利還是很在乎你的。”鄧布利多兀自說道,好像在自言自語,他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眯着眼睛,“說實話,真的很羨慕你,要知道阿不福思直到現在對我還存着怨恨。”
索倫從黑色的霧氣中凝出身形,坐在大桌子另一面的椅子裏。他也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
“事情變得更糟了,”索倫嚴肅地說,“對方在暗處,我們很被動。”
“無可奈何,不是麽。”鄧布利多誇張地眨眨眼,“我們不知道那個繼承人的目的,也許是麻瓜出身的學生、也許是哈利、也許是我,甚至是你。”
索倫皺眉,良久,“也許,我們需要一些出人意料的事,來打破這個僵局。”
“你的意思是――”鄧布利多眯起了眼睛。
……
ps:本章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