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校醫院的病房裏，哈利獨自躺在床上。半夜的時候，哈裏突然醒來了，四下裏漆黑一片。他疼得小聲叫喚起來：現在他的胳臂裏好像有無數的大裂片。開始，他以爲是胳膊把他疼醒的，緊接着，他驚恐地意識到有人在黑暗中用海綿擦拭他的額頭。

“走開!”他大聲說，随即，他認出來了，“多比!”

家養小精靈瞪着兩隻網球般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打量着哈利。一顆淚珠從他尖尖的長鼻子上滾落下來。

“哈利波特回到了學校，”他悲哀地小聲說，“多比幾次三番地提醒哈利波特。啊，先生，您爲什麽不聽多比的警告呢?哈利波特沒有趕上火車，爲什麽不回家去呢?”

哈利從枕頭上撐起身子，把多比的海綿推開。

“你在這裏做什麽?”他問，“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趕上火車?”多比的嘴唇顫抖了，哈利心頭頓時起了懷疑。

“是你幹的!”哈利慢慢地說，“是你封死了隔牆，不讓我們過去!”

“正是這樣，先生。”多比說着，拼命點頭，撲扇着兩隻大耳朵，“多比躲在旁邊，等候哈利波特，然後封死了通道，事後多比不得不用熨鬥燙自已的手――”他給哈利看他十個綁着繃帶的長長的手指，“――可是多比不在乎，先生，多比以爲哈利波特這下子安全了，多比做夢也沒有想到，哈利波特居然走另一條路到了學校!”

他前後搖晃着身子，醜陋的大腦袋擺個不停。

“多比聽說哈利波特回到了霍格沃茨，真是大吃一驚，把主人的晚飯燒糊了!好厲害的一頓鞭打，多比以前還沒有經曆過，先生……”

“你差點害得羅恩和我被開除了，讓我哥哥擔心了一天。”哈利暴躁地說，“你最好趁我骨頭沒長好趕緊躲開，多比，不然我會掐死你的。”

多比聽到哈利說起索倫時愣了一下，然後淡淡一笑。“多比已經習慣了死亡的威脅。多比在家裏每天都能昕到五次。”他用身上穿的髒兮兮的枕套一角擤了擤鼻涕，那模樣顯得可憐巴巴的。

“你爲什麽穿着那玩藝兒，多比?”哈利好奇地問。

“這個嗎，先生?”多比說着，扯了扯枕套，“這象征着家養小精靈的奴隸身分。

先生。隻有當多比的主人給他衣服穿時，多比才能獲得自由。家裏的入都很小心，連一雙襪子也不交給多比，先生，因爲那樣的話，多比就自由了，就永遠離開他們家了。”

多比擦了擦凸起的大眼睛，突然說道：“哈利波特必須回家!多比原以爲他的遊走球肯定能使――”

“你的遊走球?”哈利問，怒火又騰地蹿了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遊走球?是你讓那隻遊走球來撞死我的?”

“不是撞死您，先生，絕對不是撞死您!”多比驚恐地說，“多比想……”

多比的話沒說完，在哈利驚恐的目光下，小精靈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拎到了空中，看上去很痛苦，然後，又被狠狠的掼到了地上。

借着窗子透進來的微光，哈利看到空氣中浮現出一團黑色的霧氣，然後凝聚成一個人。哈利驚恐地看着這個詭異出現的人，就想去拿自己的魔杖――

“别害怕，哈利，是我。”

哈利松了一口氣，他聽出是索倫的聲音，而多比看着索倫，則害怕的要命。

“你怎麽來了……你要幹嘛？”哈利剛想問索倫怎麽這麽晚還出來，但驚訝地看到索倫掏出魔杖對着坐在地上發抖的多比。

索倫沒回答哈利，魔杖一抖，小精靈被倒挂在空中。索倫盯着小精靈，“就是因爲你，我弟弟被德思禮家虐待；因爲你，我弟弟差點被學校開除；因爲你，我弟弟差點被遊走球打死。”索倫的聲音越來越冷，讓本想勸說索倫的哈利沒敢出聲。

“我從沒想傷害哈利?波特，我隻想讓他受點傷，然後回到家裏去……哎呦”

索倫揮動魔杖，小精靈甩被了出去，砸在對面的牆上。索倫走到它前面，用危險的語氣說：“無聊的謊言！看來我的給你留下些深刻的印象。”

“不，多比沒有騙您，對多比來說，哈利?波特就像是黑暗中的燈塔。霍格沃茲将要發生可怕的事，哈利?波特會有危險，因爲曆史即将重演，密室有一次被打開――”

多比呆住了，驚恐萬狀，而索倫也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然後，他用魔杖把小精靈懸在空中，湊近盯着它那雙透着驚恐的大眼睛，冷冰冰地說：“你是怎麽知道密室被打開的，你的主人是誰？”

“多比不能說，先生，多比不能說，多比絕對不能說!”小精靈尖叫着。“回家吧，哈利?波特，回家吧”

索倫冷哼一聲。“無聲無息”索倫念道。小精靈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隻能徒勞地張大嘴巴。

“看來你需要一點提醒。”索倫說，他把魔杖對準小精靈，輕聲念道：“鑽心剜骨。”

多比的臉上寫滿了痛苦與驚恐，在空中徒勞地抽搐掙紮。哈利沒聽見索倫念咒，但隐約能看到小精靈痛苦的樣子，他本能的意識到，索倫似乎正在對小精靈做些可怕的事。

“索倫，先把它放下來吧。”哈利小聲說。

索倫回頭看了哈利一眼，放下魔杖，小精靈摔到地上，縮成一團，輕輕的抽泣。

“現在，告訴我，你的主人是誰？”索倫的聲音冷冰冰的。

多比癱在地上，擡起頭害怕地看了看索倫，又可憐兮兮地望向哈利，淚水從那雙大眼睛裏不斷地流出來。這讓哈利的心不由得軟了下來。

“那個，索倫。”哈利小心翼翼地說，“先放過他吧，别那麽着急……”

哈利的話沒說完就停住了，索倫也看向了門口，外面的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趁着索倫一愣神的功夫，小精靈噗的消失了。氣憤自己大意的索倫哼了一聲，也化成黑霧，飄散在空氣裏，隻留下哈利在病床上。

從外面進來的人是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他們兩個人擡着一個學生――是被石化了的克裏維。索倫沒有留在病房裏，直接從門離開了，在通過他們身邊時，鄧布利多隐隐地感覺到了他，皺着眉掃視了一眼病房。

“怎麽了，阿不思？”麥格教授問。

鄧布利多慢慢地搖搖頭，“沒什麽。”他小聲說，“去叫龐弗雷夫人。”

索倫出了門，直接向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方向去了，一直到畫像前，才從新在角落裏化出身體。

第二天一早，哈利醒來，發現他的胳膊又長出了新骨頭，但十分僵硬。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哈利急切地想看看科林怎麽樣了，但他的病床周圍挂上簾子，看不到裏面的情況。龐弗雷夫人進來給他檢查完後，便讓他離開了。

哈利本想去找索倫，但不知道他在哪，便回到格蘭芬多塔樓，令他失望的是赫敏和羅恩也不在，轉了一大圈後，哈利最後在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找到了他們倆――他們正在一個小單間裏熬制複方湯劑。

“快進來。”赫敏把他拉進單間，“你的胳膊怎麽樣了?”

“挺好。”哈利說着，擠進了小單間。抽水馬桶上架着一隻坩埚，哈利聽到馬桶下面傳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便知道他們在下面生了一把火。用魔法變出可攜帶的防水的火，這是赫敏的拿手好戲。

“我們本來要去看你的，但我們決定先把複方湯劑熬起來再說。”羅恩說，這時哈利挺費勁地把小單間重新鎖上。

“我們認爲躲在這裏最安全了。”哈利剛要跟他們談談科林的事情，赫敏打斷了他。“我們已經知道了，今天早晨聽麥格教授告訴弗立維的。所以我們才決定還是先――”

“我們最好趕緊讓馬爾福坦白交待，越快越好。”羅恩氣沖沖地說，“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自從魁地奇比賽之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他是把氣撖在科林身上了。”

“也許我們可以找索倫談談。”哈利不确定的說，“讓索倫警告馬爾福一下，你們知道，馬爾福害怕索倫。”

“沒用的。”赫敏說，“咱們沒有證據。馬爾福是不會承認的，一個學生被攻擊了，如果被查出來，主謀肯定會被開除，說不定還會受到魔法部的審判。”

“還有一件事，”哈利看着赫敏把一束束的雙耳草撕碎了扔進湯劑，說道，“多比半夜裏來看我了，後來索倫也來了，嗯，不對，我猜他應該在多比之前就到了。”

羅恩和赫敏驚訝地擡起頭來。哈利把昨晚病房裏多比說的話都告訴了他們，但沒有提索倫粗暴地對待多比的事。羅恩和赫敏聽得目瞪口呆。

“密室以前曾經打開過?”赫敏說。“這下就清楚了，”羅恩用得意的語氣說，“盧修斯馬爾福一定是在這裏上學的時候就打開過秘室，現在他又教親愛的小德拉科這麽做。這是很顯然的。不過，我真希望多比告訴過你那裏面關着什麽怪物。我真不明白，它在學校裏偷偷地走來走去，怎麽就沒有人發現呢?”

“也許它可以使自己隐形，”赫敏說着，把一些螞蟥捅進鍋底，“或者它能把自己僞裝起來――變成一件盔甲或别的什麽。我在書裏讀到過變色幽靈的故事……”

“你書讀得太多了。”羅恩說，把一些死草蛉蟲倒在螞蟥上面。他把裝草蛉蟲的空口袋揉成一團，轉過臉來看哈利。“倒是索倫，他是怎麽跑到你那裏而不被發現的，難道他也有隐身鬥篷麽？”

“可能是幻身咒吧。”赫敏說，“我猜索倫應該用了什麽咒語讓自己隐身了，對吧，哈利。”

哈利猶豫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并不會用幻身咒，但他清楚的知道，索倫化作黑霧的那種詭異方式絕對和幻身咒扯不上關系。又想到昨晚索倫對待多比時的那種冷酷，哈利覺得有點不舒服。

“你沒事吧，夥計。”羅恩問道，他看見哈利的臉色不太好。

“沒什麽，隻是胳臂有點别扭罷了。”哈利說了個謊，他并不想讓羅恩和赫敏知道索倫昨晚所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