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還在喋喋不休的,千方百計想讓油老鼠入毂,油老鼠看到人家那麽辛苦,隻能歎息了一聲,擺擺手道:“你自己全留下吧,我不缺錢。”
那人又纏了半晌,看到實在沒有了指望,隻好悻悻離去,走了不遠,街道彎角轉出來那個騎車的,兩人望着這個方向罵了幾句,隻好去尋找下一個目标。
我笑了起來,“你也不笨。”
“可惡的豫南人。”油老鼠搖頭晃腦的來了這麽一句。
我一愣,“爲什麽這麽說?”
“剛才那兩個就是本地人,可不就是豫南人,他們專找外地的旅客下手行騙的。”油老鼠恨恨的說道:“我對豫南人向來沒有什麽好感,再說現在社會也有很多關于豫南人的劣迹。”
我歎息道:“哪個地方都有好人,都會有騙子,你這麽一棒子把人打死,難道不嫌太武斷了嗎?”
油老鼠本來想要反駁,突然看到我的臉色有些沉郁,終于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點頭裝作同意道:“李老弟說的是。”
看着油老鼠言不由衷的樣子,我苦笑一聲,也不再說什麽。
從文化意義上來講,豫南實在是一塊中國人無法忽視的地域,泱泱大國,千年的華夏文明,正是從這塊黃土地發源流淌。
這裏有着道家的先祖老莊,“外示儒術,内尊黃道”八個字,爲無數的統治者心照不暄的運用。有着墨家的創始人墨翟,提出了意義非凡地‘兼愛’,‘非攻’口号,可以算是最早的和平主義倡導者,有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俠士荊轲,差一點就憑借手中的寶劍改寫了曆史,更有着千古傳誦。萬人景仰的盡忠報國的嶽武穆,憑借一腔熱血扛起了那面風雨飄搖中的反金大旗!
以悲涼的歌聲唱出‘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這等同情孤苦百姓詩詞地杜甫是豫南人,寫出‘春心莫共花争發,一寸相思一寸灰!’這等華美語句的李商隐也是豫南人,那個千百年來的造福蒼生的醫聖張仲景還是豫南人!
而這些不過是豫南數不勝數名人中的幾個,豫南,實在在中國的文明史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重重烙印。可是如今的人們記住了什麽?!
豫南人這個本來應該讓人驕傲自豪地三個字,正在讓人肆無忌憚的嘲笑,毫無顧忌的踐踏,這實在是一種文化的悲哀,也是一種‘流言運動’的惡果。更是我們民族整體地悲哀!
在這裏,新聞媒體,網絡媒介無疑要深刻的反省一下,那些網絡推波助瀾的也應該停止這種可悲的附和。當你在踐踏嘲笑地時候,無疑那點僅存的文明也被你親手摧毀。
“沒有誰會比别人高出一等!”我突然歎息道:“每個人都有尊嚴,當你認爲高出别人一等的時候,我認爲,那才是可悲的事情。”
油老鼠咀嚼着我的話,一時竟然有些出神,這難道僅僅是個學生?他實在有着太多當代學生缺乏的東西。
“車來了。”我已經等了半晌。終于看到一輛出租車拐出了街角,向這面駛了過來,他眼力很好,看出是輛空車,伸手招呼了一下,司機顯然也看到了我,打了下方向,在他身邊徐徐的停了下來。
油老鼠回過神來。伸手拉開了車門。“李老弟,你坐後面。”前面一般是付費地位置。油老鼠生怕我和他搶着買單,堅決的讓他坐在後排的位置。
那塊玉佩不敢放到手提箱裏,如果被人把箱子搶了那可是巨大的損失,油老鼠早已貼身藏好,打定主意一回去,就爲這塊玉專門的開個保險箱,賣是不會賣的,雖然這塊玉很值錢,但是對于油老鼠來講收藏的意義更大,雖然隐約猜到我這塊玉從哪裏來的,油老鼠卻沒有問,實在是那個鬼地方,就算堆個金山在那裏,他也不會再去地。
感受着那塊玉上微微地涼意,油老鼠心中卻是暖洋洋的。
他當然不覺得低人一等,以前他上哪個大學演講,考古地時候,都是别人給他彎腰開車門,隻是和我在一起,他所做一切卻覺得再自然不過,也從來不認爲我會因此看不起他。
我倒抱着無所謂的态度,低頭坐了進去。
油老鼠大力的關上車門,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就要鑽進去。
“等等。”一個人突然從油老鼠身後沖了過來,一把拉住了油老鼠。
被身後的人一拉,油老鼠差點一頭撞在車門上,不由有些惱怒,“幹什麽?!”
扭頭望過去,本來想要罵上一句,突然收聲!
眼前這個女的還是個學生,隻能用出水芙蓉來形容,油老鼠雖然活了半輩子,這樣的少女真的很少見到,本來陰沉的臉上勉強擠出點笑意,“什麽事?”
美女的威力是無窮的,要不古人見到美女都說過‘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歸來相怨怒,但坐觀羅敷’,油老鼠雖然沒有看美女的時候忘記自己要趕飛機,卻一時覺得也不着急馬上讓司機開車,看人家姑娘這麽着急,說不定有什麽要緊事呢?李老弟也是好人,想必也不着急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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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爺,”少女顯然跑的比較急,額頭上竟然微微有點汗水,隻不過一句話讓油老鼠打消了别人看上自己的念頭,“我有急事,趕着上飛機,等不到出租車,你能不能讓我一下。”
油老鼠愣了一下,看少女點着急,好像還有點腿腳不利索的樣子,不由起了恻隐之心,好好的姑娘,如果腿簸了,有點可惜。
當然了,這種恻隐是有對象的,如果對方是個中年婦女什麽的,油老鼠早就一口拒絕,這時候卻有些爲難道:“其實我倒無所謂的,不過我有同伴的,他好像很着急趕飛機的。”
“那正好,我也去機場。”少女毫不猶豫道,“一塊去,車錢三人平分。”
聽少女說的很果斷,看她的神情真的像有急事的樣子,油老鼠轉念一樣,錢不錢的倒無所謂,關鍵是李老弟會不會答應。
還沒有等他詢問我,少女已經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突然一聲驚呼,竟然一把抱住了我。
油老鼠吃了一驚,暗叫糟糕,沒有想到才過去一個‘掉包黨’,卻又來個‘仙人跳’,難道這個女的是和别人合夥好的,賴上我後大叫非禮?
仙人跳是一種利用女色騙财的圈套,即由女性出面勾引男性,再有男方出面強行進行勒索,此方法詭幻機詐讓人被騙了還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意思是說仙人都難逃被拐的命運,掉入陷阱也跳逃不出,明代稱爲紮火囤,清代以後才有‘仙人跳’的說法。
油老鼠本想叫我小心,卻看到車裏的我笑了起來,伸手竟然好像也抱住了少女,油老鼠暗叫不好,李老弟還是太年輕,經受不了這個誘惑,這也難怪,這個少女實在長的可愛,就算油老鼠見了都忍不住動心的多看兩眼,李老弟血氣方剛的,遇到美女投懷送抱又怎麽能不進入圈套。
四下的看了看,如果真的是‘仙人跳’的話,那麽下一步就是這少女叫‘非禮’,然後湧上來一幫橫眉怒目的漢子,氣勢洶洶的索要什麽損失費,雖然知道我武功高強,可是都說‘雙拳難敵四手,好虎架不住狼多’李老弟不怕,自己卻不能不妨。
“正行,你怎麽在這裏?”少女一句話讓油老鼠下巴差點砸到腳面上,原來他們竟然認識的?
“你怎麽也會在這裏?”我笑了起來,他早就在車裏面看到了餘若靈,本來想出來打個招呼,沒有想到她竟然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我先問你的,不準耍賴。”餘若靈摟着我的脖子,剛才是心情激動難以自抑,現在似乎忘記了放手,也可能不想放手。
油老鼠也坐到副駕駛位上,司機卻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我說幾位,你們到底走不走?”
“走,當然走,去機場。”油老鼠放下心來,扭頭問道:“李老弟,這姑娘你認識?”
我心道你這不是廢話,如果不認識,那見面就這麽親熱的隻有是花癡才能做出來,“是我浙清大學的同學。”
“同學?”油老鼠帶着探究的目光望着我,拉住的長音有點特别的意思,“這麽簡單?”
“當然這麽簡單。”我淡淡道:“比我送給你的東西還簡單。”
油老鼠吓了一跳,慌忙扭過頭去,不敢多說,生怕我把玉佩要回去,偏偏餘若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顯然已經忘記了剛才的問題,又追問道:“正行,你送大爺什麽東西了,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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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見到我的那一刻,喜悅的心情幾乎可以用爆炸來形容,雖然隔着隻有短短的幾天沒見,可是在她心中竟如幾年般的漫長。
一把摟住了我的脖子是忘情之舉,随後的不放手卻是少女刻意的小把戲,她那一刻才覺得相思竟然也是那麽甜蜜的事情。
誠然,古人的‘一日不見,如三秋兮’說法,是隻有那種愛戀中的男女才能深刻的體會,上了飛機,和父親去北京遊玩的餘若靈,下了飛機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我打電話,見不到我,就算聽聽他的聲音也是好的,可是,電話不通!
我雖然被阿水千叮萬囑,還是不能養成随時開機的習慣,何況他出遊也是有一種想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思緒的念頭。
少女承認自己是對我是一種依戀,從來不否認自己對我的好感,别人打趣她的時候,她也是大大方方的一口咬定自己喜歡我。
如果真正的喜歡一個人,又怎麽會計較這些所謂面子的東西。
都說男追女隔山,女追男隔紙,可是餘若靈不知道怎麽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有那種不踏實的感覺,誰都不能否認我是個好人,可是誰都不清楚他到底想些什麽!
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餘初墨談的最多的就是我,餘初墨當然是順着女兒的話題,他太久沒有和女兒這樣推心置腹的交談,可是看到我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好像要超越他這個父親地時候,還是不免有那麽一點點嫉妒。但是更多的卻是欣慰。
‘女大要嫁人’是千古不變的規律,女兒有個好歸宿無疑是哪個父母都希望的事情,這幾天的功夫,因爲生意的原因,餘初墨隻能親自來到朱仙鎮見朋友,百無聊賴的餘若靈也跟了過來,卻不知道當她來到朱仙鎮後不久,我竟然也随後趕到。
這期間餘若靈不知打了多少個電話。可是電話那頭永遠的都是,‘你呼叫地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這就讓她不免有些埋怨我爲什麽不開機,爲什麽不給自己一個電話報平安,她要求的隻是一個電話那麽簡單,卻不知道我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有的時候,緣分或許隻隔了一堵牆,總差了那麽一面!
少女更多的卻是擔心。當電話撥通的那一刻,她對我說的是心有靈犀,一撥就通,但誰又能知道那可以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的結果,這就難怪電話那頭地她有些幽怨。她不知道我聽出了沒有,可是她已經轉瞬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她不想讓我知道自己的不高興,她隻想讓我知道她見到他的時候是多麽的開心!
男女之間地感情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不身臨其境是永遠無法體會當事人其中複雜微妙,其實又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道理!
通電話地時候,少女可以說是這幾天中最快樂的時光,渾然忘記前方還有個凳子,碰到摔倒的時候崴傷了腳踝,可是她沒有說,她那個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疼痛,隻是擔心的想着手機摔壞了沒有!
當知道我第二天就要返回校園的時候。餘若靈覺得一刻都不能在朱仙鎮停留,等爸爸回來後,馬上要求自己回江城市,餘初墨問清楚情況後,隻好讓她休息一晚,趕第二天早上的飛機,顧不得自己一瘸一拐的淑女形象,餘若靈早早的出門。趕着搭計程車。卻正好趕上我和劉庶叫地那輛。
在車裏,當她見到魂牽夢繞的意中人的時候。她隻呆立了刹那,然後就尖叫了一聲,毫不遲疑的一把摟住了我!
就如夢中一樣!
感受着意中人身上氣息的時候,餘若靈知道那不是夢,可是她又希望是夢,如果是在夢裏,她甯願晚一點再醒來!
聽到我送油老鼠禮物的時候,餘若靈并沒有追問自己的禮物,她怕萬一我沒有準備那不是很尴尬,雖然她早早的就給我買好了禮物。
“嗯,送給人家地禮物,當然讓别人同意拿出來才行。”我微笑着望着前面地油老鼠,“還忘記了介紹,這位是我國著名的考古專家劉庶。”
他在考古上面加了重重地語氣,油老鼠當然知道他的意思,卻是毫不臉紅的裝作欣然的樣子微笑的點頭。
“這個是餘若靈,我的朋友。”我又滿足了一下油老鼠的好奇心,“以後叫他大哥就行,不用叫他大叔,要不他叫我李老弟,你不要也得叫我大叔?”我打趣道。
“美的你。”餘若靈掐了我胳膊一下,卻不敢用勁。
油老鼠聽了精神一震,可是也知道這個大哥不是這麽好當的,總得有點表示才行,可是再表示,那塊玉佩是絕對不能出手的,突然想起了什麽,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了餘若靈,“我這個當大哥實在有點慚愧,這回沒有帶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這有點小東西,妹子不要嫌棄。”
盒子是個長方形的,隻有個兩個筆盒寬,不過一隻鋼筆的長度,看着挺新的樣子,我卻有些訝然,知道油老鼠一般貼身帶的,絕對不會是垃圾。
餘若靈喜滋滋的接了過來,打開一看,裏面原來是一男一女兩個瓷娃娃,雖然小,可是燒制的十分傳神,隻是樣式有點古樸,表面的光澤有些黯淡,看起來有點年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