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油老鼠穿好老鼠衣,整理好裝備的時候,突然愣在那裏,我站在不遠的一處草地上,用腳尖點了點地面,說道:“這裏?”
油老鼠一挑大拇指,卻有些詫異的問道:“你怎麽發現的,難倒我做的掩體有什麽漏洞?”
他又上前仔細看了看,這個地方草長的自然如常,和别處沒有什麽兩樣,這就讓他更加困惑。
“你做的掩體沒有什麽毛病。”我嘴角一絲微笑,“其實如果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出哪裏是入口,隻不過你說入口在附近,我就在各處用腳探了探,發現這個地方兩尺下是空的,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油老鼠眼中詫異之色更濃,卻不得不佩服說道:“李老弟,真有你的,你要是做了倒鬥這行,隻要掌握點常識,管保是這行業的頂尖高手!”
“我還沒有你這種雅好。”我苦笑搖頭,“做正事吧。”
“好!”油老鼠應了一聲,伸手掏出了在迷宮裏面使用的工具,扭了扭,裝上一個拳頭大小的橡皮錘,仔細的在那塊地方敲了敲,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突然擡頭道:“李老弟,這個俑坑我一直感覺很奇怪。”
“奇怪什麽?”我不解問道。
“無論陶俑還是活俑,又或是兵馬俑,肯定都是用來陪葬的,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竟然在這裏發現不了主墓室。”油老鼠取下手中工具前段的橡皮錘,安上一段鋒利的鋼條,隻锉動了幾下,就在地上掀起一塊方圓三尺的圓柱形的土塊,如同水泥闆一樣,沒有絲毫破散,做完手上的工具,油老鼠長舒了口氣,“或許這裏就和秦始皇的那種兵馬俑差不多,隻不過是個外圍的發現,但是這裏的規模實在不小,我實在想不出宋時有哪個人埋葬有這種規模。”
油老鼠一邊說,一邊伸手做了個請的架勢,我并不猶豫,已經合身跳了下去。
微微歎了口氣,油老鼠心中暗道,這個李老弟,膽子簡直大的不得了,洞雖然是他挖的,他卻沒有我這種身手,隻好扒着地面向下溜去,他取出的土塊下面還有一根繩子,他隻是帶着一拉,那圓柱形的土塊又合在了洞口的上面,二人消失在地下,而地表卻是風吹草動,看不到一絲有人來過的痕迹!
下面是油老鼠挖的大約兩米左右的垂直通道,躍了下來,我就看到一條斜斜的通道向地下通去,有些感慨油老鼠的技術,他們二人都可以夜視,連手電都不用打開,徑直向前。
别看我進入洞口毫不猶豫,其實躍下那一刻早已凝神淨氣,留意周圍的動靜,當年他出生入死的,知道自己如果不小心,早就活不到現在。
才走了幾步,我突然停了下來,油老鼠挖的通道不高,隻能讓一個人勉強彎腰前行,見到我停下來,油老鼠也跟在停了下來,在後面問道:“李老弟,什麽事?”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我一手撫在胸口,卻看不到我的臉色,如果他此刻見到我的臉色,絕對會大吃一驚!
心頭砰砰的跳動個不停,我臉色有些發青,隻覺得全身血液在這一刹那仿佛凝固,冥冥中前方好像有什麽在召喚!
“沒什麽。”我勉強平抑了心情,繼續向前走去,心中卻是大爲奇怪,爲什麽這裏會給自己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
“前面還有多遠才會到俑坑。”沉寂片刻的我突然問道。
“最多十米,再轉個彎就是。”油老鼠雖然是兩年前來過這裏,日子已經不短,對于自己親手挖出的地道卻毫不陌生。蓦然發現我又停住了腳步,隻是這一會卻發現前面的我竟然全身的顫抖起來,油老鼠有些心驚,低聲問道:“李老弟?”
陡然間人影一晃,我已經消失不見,油老鼠吓了一跳,卻知道他多半已經進入俑坑,不由在後面招呼道:“李老弟小心。”
我在他的眼中一直是沉穩持重,卻不知道爲什麽,來到這裏後竟然表現的舉止失措!
雖然當初在地下迷宮的時候,我也是來去無蹤,舉止飄忽,讓人以爲幽靈一樣,可是油老鼠發現這會我的表現和地下迷宮炯然不同。
慌忙間油老鼠奔出了地道,來到諾大的一個俑坑裏面,頭一眼看到的就是散亂的白骨東一堆,西一簇的,戰甲刀槍已經鏽迹斑斑,卻還能認出依稀的樣子,油老鼠暗罵了一聲,現在的情景和兩年前幾乎是天壤之别,如果兩年前這裏還算是考古界的一個重大發現,兩年後這裏隻能說是考古界的一個悲哀!
四周都是森森的白骨,顯然是在有關部門挖掘後腐化地,有幾具白骨還是呈現站立的姿态,身上還挂着古代的铠甲!四周顯得淩亂異常,沒有任何條理規劃,顯然當地方官挖掘開了俑坑。發現了這個驚人的變化後,馬上草草的收尾的緣故,這樣一來,他們對這個古代俑坑造成的傷害反倒遠甚于盜墓賊。
說是挂着,隻是因爲所有兩年前油老鼠見到的活俑已經變成了骨架,那些铠甲在上面顯得寬大無比,如今孤零零地挂着。顯着說不出的詭異!
我正看着有些出神,這白骨雖然看着鬼氣森森的,但隐約之間似乎又一股靈炁的流動,長久不衰。
我的看的有些入神了,但沒有發現的是,身後有一團隻有靈絕可以感知到的黑氣将我緩緩的給包圍住了。
而我的眼睛,也瞬間變得紅潤起來,混上煞氣淩然,仿佛身負滔天的身後一般。
“啊......”我怪叫了一聲,忽然對着前面快速出拳。
俑坑雖然黑暗,不過油老鼠是天生的夜視,這也是當年他的師父收他爲徒弟的一個重要原因,俑坑内的東西在他地眼裏看來,不過比在太陽光下略暗一點罷了。就是因爲這樣,他可以清楚的知道,我的前面絕對沒有任何東西!
隻是,這個時候,沒有任何東西,比前面出現個三頭八手的怪物還要讓油老鼠感覺到吃驚,因爲我是面對着空氣出手!
“李老弟!”油老鼠終于叫了一聲,李老弟怎麽了?失心瘋?
我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呼喝。陡然身形一轉。右手仿佛揮舞着一柄千斤大錘般地吃力,向前橫擊了出去。
他這一切仿佛是在舞台上演的啞劇。若是平日看到了隻會讓人覺得可笑,隻是這會讓油老鼠看到了卻覺得遍體生涼!
我悶聲比劃,忽快忽慢的打了數招,油老鼠就算不懂武功,可是看他出手法度森嚴,也知道絕對不和瘋漢使出的一樣,突然聽到我厲喝一聲,陡然倒飛了出去,一手捂住胸口,眼中滿是痛苦之意,油老鼠早就遠遠地躲在一邊,這才沒有被他當頭撞到,我身形半空中突然一滞,緩緩落了下來,像是考慮着什麽,又退後了幾步,這才凝立不動!
他的目光四下掃望,在油老鼠身上不過停留了片刻,轉瞬又向别的地方找去,神情像是疑惑,更多是茫然,突然伸手一招,地上一柄鏽迹斑斑的單刀仿佛長了翅膀,淩空飛起,我一刀在手,整個人已經變了模樣!
那一刻的我已經不再是溫文爾雅的學子少年,渾身上下已經充滿了凜冽森然的無邊殺氣。
油老鼠吓了一跳,生怕他一刀向自己砍來,他已經知道我武功高強,如果真向自己動手,自己就算有三頭六臂也被他一刀砍成十多段!
天幸的是他隻把長刀向下奮力插去,手腕一抖,挑出了無數地泥土,不大會的功夫,竟然在他方圓數丈挖個半尺來深的大坑!
油老鼠驚疑不定,幾乎認定我是徹底的瘋了,又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力氣,油老鼠會打洞,會挖土,若論打洞挖土的技術,不比真正的老鼠差上多少,可是就算由他來挖,也不能片刻地功夫挖出這個大坑,更何況他挖土需要工具以及技巧,絕非我使地蠻力可比!
眼看我狀似瘋狂,自從他進入俑坑以來,一舉一動隻能用不可理喻四個字來形容,油老鼠遠遠的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喀嚓’一聲響,我手中地單刀不堪重負,已經從中折成了兩截,這會的功夫,油老鼠終于奔到他的身旁,突然大喝了一聲,“李老弟!”
他已經認定我是短暫的迷失了心智,希望借此能夠借助突如其來的大吼恢複他的理智,卻沒有想到我隻是全身一震。反手一抓,已經把油老鼠提了起來。
我出手即不快捷,也不詭異,隻是油老鼠等到被抓起來的時候,竟然還沒有升起絲毫躲避地念頭!
油老鼠心中一寒,這才看到我的正臉,發現我的臉色青幽幽的滲人,額頭上竟然有大汗流出!雙眉更是倒豎了起來。
一雙眼睛空洞異常,看着自己仿佛和個陌生人一樣,嘴唇微微動了下,油老鼠好在耳朵還好使,聽得到他一直在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感覺脖子上的那隻大手越收越緊,勒的油老鼠臉色發紫,喘不過氣來。油老鼠知道自己再不能讓我清醒,自己就要被他活活的掐死,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手腕一抖,一把細長的小刀已經滑出了他地衣袖。手臂一揮,一刀向我的手臂劃了過去。
油老鼠到現在還不想傷害我,隻是想讓他吃痛之下,放開自己。卻沒有想到那柄小刀離着我還有三寸的距離,一股熱力竟從我手上傳了過來,逼近油老鼠的手腕,下一個的功夫油老鼠手腕突然酸麻不堪,‘叮’的一聲,小刀已經落在了地上,在這寂寥的俑坑中顯得清脆悅耳!
我聽到那聲響後,卻是一呆。抓住油老鼠的手掌已經松動,油老鼠喘過一口氣來,大叫一聲,“李老弟,是我!這裏不關我事!”
他始終不肯相信我會殺了自己,隻是難倒這個俑坑有什麽邪門,才讓李老弟突然中邪,進而喪心病狂。隻是爲什麽自己卻是一點異常沒有感到?
好像并沒有聽到油老鼠地叫喊。我臉色越來越青,突然大喝了一聲。已經把油老鼠扔了出去,油老鼠人在半空,差點吓暈了過去,自己這把老骨頭被這一摔,不死估計下輩子也不用起來了。
卻沒有想到雙腳突然落在實地,竟然一點事情沒有,油老鼠一怔,慌忙向我那面望去,蓦然見我一拳向後擊出,隻聽到轟隆隆的一聲響,那面土牆竟然被我的拳頭擊穿了一個洞口!
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人的拳頭竟然有這麽大的威力,油老鼠瞋目結舌,已經說不出話來,自從入了這個俑坑,這個李老弟就好像失去了理智,隻是若說他瘋了,爲什麽剛才那麽一擲,卻不像要摔死自己地樣子?
我回頭望了油老鼠一眼,身形一晃,已經從那個洞口穿了出去,油老鼠半天才緩過神來,不由猶豫起來,現在有兩條路供他選擇,一條是跟着我進入那個洞口,送命也是大有可能,另外一條就是從原路退回去,讓我自生自滅!
選擇雖然很簡單,油老鼠卻着實天人交戰了半晌,陡然神情露出堅毅,暗自想到,自己怎麽說也過了半百,死了也不算短命,再說這條命就是我給的,再讓他拿回去又有何妨,自己一輩子的謹慎,今天如果不豁出去一回那一輩子都會心中不安!
鼓起了勇氣從那個洞口爬了過去,抱着被我摔死掐死或者撞鬼的念頭,油老鼠戰戰兢兢地穿過洞口,才發現原來這面土牆并不算厚,這面竟然也是一個俑坑,顯然沒有被别人發現,保存的才是完整真正的活俑,一個個或站或倒,手中持槍帶刀,青光閃現,寒氣凜然,隻是他們卻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所有人的頭部都是扭向一個方向,目光正是向自己的這個方向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