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覺得我自己會有什麽故事,說到底,這些還真的就是用來忽悠她的。
畢竟人類有個共性,你越是表現的神秘,越是看上去深不可測,别人反而更加的相信你,哪怕你沒有什麽真本事。
見我沒有說話,方雨桐也主動找着話茬子:“正行啊,要不咱們帶着老爺子轉轉,順便也幫忙看一下他的病情到底如何,你覺得怎麽樣?”
我微微用手撐着自己的頭,眼神清澈的看着她:“可以。”
其實誰的心中又不清楚,逛景區這種死物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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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話曾經說過,旅遊就是拿着錢找人坑自己,是一種典型的損已利人的行爲。
當然,這不是說現在旅遊的人多麽的偉大,有什麽舍己爲人的崇高情操,他們心甘情願的被坑隻能說明他們已經從另外一個方面找到安慰自己的途徑。
旅遊已經失去了原先那種強身健體,陶冶,感悟或者美化的高雅情趣,變得可以斤斤計較起來,就像很多人活着已經不是爲了自己,隻是爲了一種責任和義務,旅遊同樣如此!
當把一張張照片,自己去過,而别人沒有去過的地方當作可口大餐擺到别人眼前的時候,望着别人三分豔羨,三分崇拜,三分妒忌加上一分痛恨的時候,所有的損失可以變的忽略不計。
既然這樣,自己看到什麽美央美渙的都可以忽略不計,因爲嘴上說的再好,也不如一張照片來的實在,更多人都是走馬觀花的一直向前,就想要尋找南牆一樣,隻留下一堆讓别人觀賞的照片,當然,還留下無數可以讓環保人士不至于失業的各種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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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不會這麽俗,他看到青山依舊的時候更多的是感慨,記憶仿佛都在昨日,卻是那麽遙不可及,不過雅人好像不止他一個,方老爺子也有點與衆不同。
老爺子并不對什麽‘仙人擊鼓’,‘金雞振翅’的感興趣,當一堆人蜂擁而上,在那裏人工劃出來,算得上符合很多人口味的景點旁邊,排隊等着照相的時候,老爺子卻是不屑一顧。
在火車上的時候,别人都會以爲老爺子馬上要斷氣的樣子。沒有想到沒過一天的功夫,他又生龍活虎起來,腿腳比年輕力壯的後生還要麻利,是在是神奇。
老爺子每次停下來地時候,神色都有些怅然,摸摸這裏,看看那裏,雖然景色很是普通,可是在他眼中仿佛有着不尋常的含意。
方雨桐是知道但是不說,我卻是不知道但是不問,也沒有必要問,畢竟大家都帶着一種不同尋常的目的。
這隻是一方面的原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秘密。
我不是一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就像他來到這裏也不是來旅遊一樣,額看出來老爺子可能隻是爲了尋找一些沒有忘卻的記憶,這些記憶在旁人的眼中或許微不足道,但是在老人眼中顯然有些非比尋常的意義。
我懷中的雨曦卻是顯然還不能理解大人地心情,總是喜歡往熱鬧些的地方鑽。方雨桐跟着老人爬山還可以,再跟着弟弟跑前跑後的就有些力不從心,好在我也在,照顧雨曦的義務就落在了我頭上。
認識雖然隻有一天,上到老。下至小,再加上一個方雨桐三人,對于我都是非常的有好感,也不當我是外人。尤其是雨曦,對于我簡直比對姐姐還要親切,主要的原因還是我從來不訓斥他,姐姐卻是時不時的嘟囔幾句。
突然看到一堆人圍着前面叫叫嚷嚷,方雨曦又是順着人縫擠了進去,别看他是個孩子,倒還靈活,輕易的擠到了前面地場地,我苦笑一聲。望了一眼方雨桐,“我進去看看。”
方雨桐點點頭,“我和爺爺在前面等你們。”
她看到爺爺精神不錯,越走越遠,還是放心不下,向前追了過去,才跑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望去。想着我嫣然一笑,舉舉手機。“找不到電話聯系。”
我點點頭,轉身向人群中擠了過去,口中不停的念着,“請讓讓,請讓讓。”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是講文明的時候,又有哪個會理他,還是和面牆一樣堵在前面,我沒有辦法,又不能直接跳過去,嘴角一絲笑意,不再廢話,邁步直接向前走去,人群自動的向兩旁散去,幾個人不明白怎麽回事,紛紛向擠自己的人怒目相向。
被我擠到一旁地人也是莫名其妙,卻是找不到哪個是罪魁禍首,隻好裝作無辜的樣子解釋道:“人太多,這年頭,出來旅遊就看人了,咦,小孩子蠻可愛的,幾歲了。”此人看來精通乾坤大挪移之法,輕易的就将矛盾化爲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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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地本來臉色不善,聽到了大有同感,連聲說道:“不錯,不錯,真搞不明白,他們出來添什麽亂。”
他們不停的抱怨着,卻忘記自己也是添亂的一員,“我兒子五歲了,這不,帶他出來感受下大自然。”
臉上當然是驕傲無比,做父母的就算做牛做馬的,爲了子女,辛苦也是值得的。
先前那人馬上一頓誇,說這孩子是器宇軒昂,天庭飽滿,地格方圓,一看就是個富态像,長的和爹媽這麽像,不用問,爹媽也是老闆貴人的,看他們地表情深恨自己沒有女兒,不然當場就定下了娃娃親。
被誇的那位一時雲山霧罩,辨别不清方向,連連說道,不敢當,不敢當,小孩子,這麽誇他就寵壞他了,可是看表情,卻恨不得對方一直講下去才合了自己心意,一時間二人中間的一絲不滿早已化作了青煙,消失不見。
始作俑者的我卻早已擠進了人群,來到雨曦的身旁,看到他聚精會神的望着場地,原來隻是個普通的套圈遊戲,就是地上擺着一堆玩具,豬狗貓羊的小玩具,大點地還有玩具汽車什麽地,然後一塊錢一個塑料圈,套上拿走。
雖然這些東西對于旅遊的人而言,是屬于雞肋那種,就算套到了,也是吃之無味,棄之可惜,但在孩子中眼中卻有極大地誘惑力,他們不懂的欣賞什麽青山碧水,更不明白什麽是錦繡河山,大好的山河,卻知道眼前的這些玩具有着說不出的魔力,是可以帶走玩耍的。
就有幾個和雨曦大小的孩子賴在那裏不肯離開,非要家長套兩件東西才肯起身,那幾個家長初時作慷慨狀,一個領導幹部模樣的胖子,長着一個看起來就是很腐敗的肚子,已經大聲說道,幾塊錢嘛,自己一包煙就要二三十的,算得了什麽,當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肯定要大一些,不然就沒有那種震撼炫耀的效果。
隻是看到大夥的眼光都望着場地的玩具,好像沒有哪個注意到自己,不由有些失落,伸手從皮包裏面掏出了張一百的,故作豪爽的大聲叫道:“老闆,來二十塊錢的。”
心中當然有些肉痛,煙是别人孝敬的,旅遊費用是公家出的,這回的錢可是實實在在自己的。
老闆早就眉開眼笑,連聲祝願他能套中幾個,數了二十個塑料圈給胖子。
雨曦扭頭望向我道:“大哥哥,你幫我套那個小狗好不好?”
小孩子伸手指向離腳邊不遠的一個玩具小狗,眼中滿是企盼。
我看了苦笑,心中卻有些佩服這個做生意的方法,遠一點的都是大家夥,有的直徑看起來比塑料圈的還要大,如果真的套上,那真的就違反物理學定律了,真不明白爲什麽那麽多人還奔着那個使勁。
這個玩具小狗看起來雖然比較近,也容易一些,不過要真沒有點水準,還是很難套中的,因爲就算你夠準,塑料圈也會二次跳起,讓你空歡喜一場,不過最關鍵的一點是,我怎麽看,這個玩具狗都不像值一塊錢的樣子。
“大哥哥,行不行嘛。”雨曦也使上小孩子不用學就會的賴皮戰術,扯着我的衣袖搖晃個不停。
這一會的功夫,胖子已經扔了十七八個塑料圈,當然他瞄準的是比較遠點的大汽車,高檔玩具,卻是多半落空,有幾次好不容易搭了個邊,塑料圈嘲笑般的彈起,落在了一旁,一旁的老闆唉聲歎氣的不停的說道:“唉呦,就差一點,再努把力,你看,這個就要套中,唉,可惜。”
胖子發瘋般的扔出了十幾個塑料圈後,才發現手頭隻有兩三個本錢,臉色有些不自然,卻強笑道:“這算什麽,不就是個玩嘛。”話雖然這麽說,還是轉移了一下戰略,瞄準了半天,下一個向不遠處的一包香煙投去。
我一看他出手,就知道這次還是落空,果不其然,塑料圈豎着就出去,滾了幾滾,出了界外,套中了一個小石頭。
胖子的臉色發青,望了自己的兒子一眼,看到他可憐巴巴的樣子,裝作慷慨的樣子把剩下的套圈都給了兒子,“小明,你來試試。”
小孩雀躍不已,伸手接過套圈,向離腳邊不遠的小玩具仍了過來,我看了一眼雨曦,心中好笑,孩子們的看法竟然比大人要明智一些,不過近處也不是那麽容易中的,塑料圈雖然搭在玩具的邊上,卻是習慣性的彈起,别人歎息的時候,卻又鬼使神差的扣在了另外一個玩具的上面,是個瓷娃娃。
老闆心中嘟囔道,人要是走運了,說不定哪塊雲彩有雨,臉上卻擠出了笑容,“恭喜恭喜。”上前拿起了瓷娃娃遞在孩子手上。
小孩子很開心的樣子,又把最後一個套圈仍了出去,不過運氣并不總是有的,套圈習慣性的落了個空,小孩子卻已經很滿足,抱着瓷娃娃和爸爸離去,卻不知道手上的瓷娃娃老闆進貨的時候是八毛錢一個劣質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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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三個硬币,看着有些不舍,雨曦卻是一把抓過來,遞給了老闆,“來三個。”
老闆看了我們一眼,懶洋洋的不起勁,還是走了過來,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遞給了我三個塑料套圈,祝你好運的話都不想再說。
我笑笑,望着雨曦道:“你要哪個?”
“那個小狗。”雨曦伸手一指,又壓低聲音說道:“你輕點,這個離的很近,你不要扔,把胳膊伸長一些放過去,估計就差不多的。”
我倒沒有想出來他年紀雖小,想出的主意倒是可行,不覺好笑,看來一些方面他比那個胖子要聰明了很多,把塑料圈在手中掂掂分量,早已經成竹在胸,這下扔出去,方圓十米内的東西逃不過他的手心。
雨曦的主意雖好,我隻怕那麽扔出去,老闆會把自己扔出去,循規蹈矩的把一個塑料套圈一丢,正好圈中那隻玩具狗,本來套圈彈性不錯,落在地上,還要跳起來,這也是很多人投不中的原因,可是我擲出的暗中帶有回旋的力道,塑料套圈想跳起來都難,這種手法本是使用暗器的一些基本功夫,用在這裏不免大材小用。
套圈穩穩的落在了地上,将玩具套在中央,灰塵都不帶起一粒。
“大哥哥,你真厲害。”雨曦跳了起來,拍着手掌興奮的叫道。
我微微一笑,“雨曦,下一個你要哪個?”
“那個。”雨曦伸手一指,還是一個小玩具,我有些苦笑,心道就算十拿九穩的套中了。我們還是虧的,不過看雨曦這麽興奮,知道在他心目中,這小玩具的價格絕對不止一塊錢,不忍心掃了他興,伸手一丢,又是中了。
雨曦望着他的眼神隻能用崇拜來形容,“還有一個。你好好選選,”
我晃晃手上的塑料套圈,“我可隻剩下最後一個套圈。”
雨曦這下有點回過味來,看了半天,指着遠遠地一個不小的電動玩具,“那個。”
我二話不說,出手一抛,又是穩穩的落在玩具的上面。老闆目瞪口呆,幾乎暈倒,這種玩具二百多塊錢,算是這裏最貴的,自從擺出來後就沒有被人拿走過。因爲外邊包裝盒子的直徑要比塑料套圈大一點,不過差别很細微,不拿套圈和玩具在一起比量那是不會有人發現的,所以他才放心的放在這裏吸引上當受騙地。這個玩具也給他賺了不少,沒有想到今天這麽邪門。
走過去看了一下,沒錯,塑料圈緊緊的箍在上面,老闆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雖然心裏不情願,不過場外這麽多眼睛看着。隻有費力的将塑料套圈摘了下來,把玩具遞給了雨曦。
雨曦高興的一把報過,還不忘記把其餘的兩個帶上,帶着衆人羨慕的目光,蹦蹦跳跳的出了人牆,他眼神倒尖,伸手指着前面的方向,興奮的說道:“姐姐在那邊。姐姐。姐姐,快看。我拿地是什麽。”
方雨桐看着他捧着一個車模玩具跑了過來,臉色一扳,“又讓你大哥哥花錢,真不好意思,正行,多少錢?我還給你。”
我笑笑,比劃了一個手勢:“三塊。”
方雨桐有些吃驚,問了半天才明白怎麽回事,不由連說我運氣好,卻也沒有多想,四人休息了一下,又是起身向峰頂走去。
他們這次走的路線和車上方雨桐介紹的一樣,不到中午的時候已經過了馬祖洞,到了青龍澗,站在那裏,向對面望去,隻覺得視野一寬,豁然開朗。
遠處群山起伏,錯落有緻,白雲徐徐飄過,倒顯得山峰好像活了一般,時隐時現。
“對面那座山峰就是飛來峰。”方雨桐望着遠方,也覺得心情大好,笑着向我介紹道。
我微微點頭,目光在飛來峰上隻是稍作停留,已經情不自禁的向一處望去,蓦然間臉色一變,笑容僵在了臉上。
方雨桐不經意地望見他的臉色,吃了一驚,“正行,你怎麽了,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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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在一起隻是一天的功夫,但是在方雨桐的眼中,他是個過于成熟穩重地男人,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滄桑。
“沒什麽。”我搖搖頭,臉色這一刻已經恢複了正常,可是内心的掀起的波濤還是沒有平息,“我隻是覺得,那邊好像和我見到的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