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淩天沉默。
武樵夫繼續喝道:“我之所以要趕回天啓山脈,因爲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回來,你的性格較爲沖動,定然會想到是幽蘭宗,而且一定會殺向幽蘭宗,幸好我及時趕了回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那武大叔覺得該當如何?”千紙夜站起身,拱手問道。
武樵夫瞥了眼千紙夜,回道:“一個字,等!”
“等?……”項淩天諷刺一笑:“晴兒與我分離亦有數年,我已經沒有那個耐心了。要等,你們等吧。就算不敵,我也要去闖一闖。”
“混賬……”武樵夫将手一伸攔下要離開的項淩天,一掌扇在他臉上,罵道:“我告訴你。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這一記耳光,我自問有資格打。如果你真的爲他們好,就不可魯莽。那清風的法力你沒有見識過,雖說你如今身後光芒密集,修爲與我不相伯仲,但是要想打敗清風,基本上不可能。我讓你等,是不希望你去送死。明白嗎?”
這一記響亮的耳光打蒙了項淩天,也驚呆了所有人。
别看武樵夫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内心心細無比,想事情頗爲長遠。
項淩天用手捂着臉,他平靜了不少,低頭喃喃說道:“對不起,我剛才不該與您反駁。”
“淩天,你是我的恩人,大恩人。我可以爲了你們丢掉性命,但一定不能讓你們有任何閃失,你要相信我。”
項淩天不解,不明白武樵夫爲何說自己是他的恩人,要說是因爲自己一直對巫小悅照顧有加根本不可能,因爲一路上要是沒有巫小悅的運籌帷幄,他們早已死了無數次。但武樵夫言辭綽綽的這聲恩人到底又指着什麽,項淩天不明白,他内心有太多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但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淩天,你就聽武大叔的吧。現在沒有必勝的把握,唯有等才是出路呀。”千紙夜走了過來,拉扯着項淩天的衣袖,緩步坐入火堆旁。
武樵夫瞬時拂袖一揮,原本倒塌的廬棚恢複了原貌,折斷的樹枝也重新立起,一片狼藉也恢複了原來的面貌。
項淩天四人不知武樵夫這麽做有何目的,剛要開口,武樵夫卻回頭說道:“你們什麽都不要問,你們先且回廬棚内去休息吧,淩天,你留下。”
巫小悅聽罷,帶頭起身,帶着紫衣和千紙夜朝着廬棚内走去。
而項淩天則悶悶不樂的坐在火堆旁,武樵夫見三人走進廬棚内,距離相對較遠後,這才緩緩走到項淩天的跟前,坐在他的旁邊,笑道:“剛才那一記耳光,痛嗎?”
“不痛!”項淩天冷嚴回道。
“我知道你内心有很多疑惑,但是請恕我暫時不能告知,待事情解決之後,一切自會真相大白。”武樵夫回道。
“武大叔,我相信你讓我們等,定然是有目的,能不能跟我說說。”
武樵夫站起身,道:“讓你們等是爲了你們好,清風法力高深莫測。就算你和我合力都未必能傷他分毫,何必爲了一己私憤而罔顧性命,清風所做的孽,我相信上天自會有懲罰,我們靜待便好,但是我可以答應你。武康,陸清夜,葉孤晴,我一定會爲你将他們三人救出。”
“難道您要一個人去?”項淩天說完,急的立馬站起身,“武大叔不可,如果要去,一定要帶上我,畢竟那清風真正想要消滅的是我。”
“你怎麽還不明白,正因爲他要殺的是你。所以你才要保住性命,如果你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以後誰來懲罰清風,誰來懲治他所犯的罪孽?”武樵夫喝斥道。
“我怕……我怕他們在幽蘭宗受苦。”
“你放心,那幽蘭宗好歹也是正派修真宗門,豈會對普通修真者和凡人動刑,雖說幽蘭宗近些年行爲偏激狠毒,也是清風因爲執念和**帶領偏激。”武樵夫将盤龍斧放在地上,雙手閉在身後言道:“其實小悅并非是我女兒,你知道嗎?”
“啊……?”項淩天大驚:“小悅不是您的女兒?那她是……?”
“她有她的使命,她的使命就是輔助你替天行道。”武樵夫沒有繼續說下去,留下懸念讓項淩天獨自去猜,但項淩天也深刻的知道,巫小悅之所以一直盡心盡力的幫助自己渡過難關,而且其聰明程度并非一般人可匹敵,尤其是對三界六道無數生靈的了解,簡直是讓人歎服。
“我在修真之前有一妻子,妻子有孕。但我因爲年輕時桀骜不馴,想修真成仙得道,曆經苦楚,後來終有所成,再次返回凡塵之時卻并未在見到妻兒,實在是我生平一大憾事。随即我心灰意冷返回天啓山脈,打算永不出世,卻臨危受命撫養了小悅。小悅的身份來曆,以及她所背負的使命,并非常人能夠想象,但她與武康卻素有緣分,隻等機緣。”
“武康是您的兒子?對吧?”項淩天聲音很小,因爲他不敢肯定,但按照武樵夫的說法,以及當初武康對自己說起他的身世,他不得不懷疑,武康就是武樵夫的兒子,尤其是兩人的性格,面容太過相似。
武樵夫轉身沒有看項淩天的目光,而是看了看廬棚内盤膝入定的三人。
“哎……事實蹉跎!”武樵夫歎息道。
武樵夫這聲回答,沒有否認,但也沒有反駁。有此讓項淩天更加深信武康就是武樵夫的孩子,而且他此刻想起了剛才武樵夫說自己對他有恩,那麽這個恩情定然是自己父親當初收留武康母子。
“淩天,你的出生注定了你的命運,誰也改變不了。唯有你自己能夠改變,凡塵有凡塵路途,仙有仙途,魔有魔道,三界所注定的因果隻會來回循環,要想改變必須要有過人的耐心,要懂得隐忍,隻有留着可用的身軀才能扭轉一切,上蒼之所以讓你祖上的基業毀滅一者是以人間改朝換代之際,讓修真一脈重新清洗,讓作惡多端的百姓重新輪回,更讓你曆經磨難和考驗,所以你身上所肩負的使命很強,很重。你以後不可在輕言生死,這是一種不負責。要知道你身邊所出現的這些可人兒,你有沒考慮過,她們爲何會出現,或許連她們自己都不知道,但一切都是天定。”
“武大叔,跟你說實話,如果可以我甯可生在普通百姓家,不用承受這麽多,有一個愛的人,父母建在,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便是我想要的生活。如今我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每天擔心受怕,害怕身邊的朋友因爲自己一個個的離去,這些事情我不敢去想,每每想到内心便後怕不已!”
武樵夫淡淡一笑:“正因爲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避無可避。”
“我明白了,謝謝武大叔開導。”項淩天自從在凡塵被背叛之後,心性變得冷淡,不敢在跟任何人說内心話,他開始懷疑人性的善與惡,真與假。他知道巫小悅,紫衣,千紙夜不會像葉孤城一樣爲了利益而背叛自己,但卻害怕因爲自己說出内心事而消極她們,所以他一直選擇什麽事情自己承受,多大的壓力藏在心裏。
但面對武大叔,項淩天卸下了面具,脫下了僞裝,将内心的壓力和所承擔的心事全部說了出來,此刻的他感覺身體被放空一樣,輕松無比。
“小悅知道這件事嗎?”
“小悅是三界覺醒者,她定然知道。”武樵夫呼呼一笑。
“難怪小悅對任何事情都了如指掌。原來如此。”
“但小悅的身份我暫時不能說,我希望你也不要去問,等時機到時,你自然會明白。但你要切記,小悅内心所承受的負擔很大,如果可以的話多給她一絲溫暖。”
“溫暖,恐怕我給不了,我隻能給她親情!”項淩天嘴角一笑:“要說溫暖,唯有武康能給。”
“天地不仁,難從人願啊。”武樵夫一邊歎息,一邊走着,看着四周的花草樹木,吸收着天啓山脈的巨大靈氣。
項淩天則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直到夜深,武樵夫才緩緩轉過身,看着項淩天的眼眠,笑道:“你還是回廬棚内作息去吧,這些日子想必你們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受罪談不上,就是差點走不出荒人嶺。”項淩天帶着調侃的口氣回道。
“荒人嶺,多少修真者在那裏斃命,想不到你們以團隊的力量突破每一層的靈獸,可喜可賀!”
“我還拾到了一張綢布,上面是一個地圖,我相信應該是無極聖劍的藏匿地點,我原本打算将其焚化掉,但是小悅卻阻止了我。”項淩天說完,便要将那綢布掏出。
“别……”武樵夫擺手:“不用拿出來,小悅讓你留着你就留着吧。但是以後這綢布不可跟任何人提起,以免引起三界哄搶,讓你們樹敵。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