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下去追,看看人有沒有在裏面?”一個爲首的高壯陰冷的男子立在馬兒的身邊,冷冷地指揮着士兵。
從明溪的角度看去,隻能夠看到那些人的帽子,看上面的鐵制品和絨須,并不是蒼葉國的士兵,這些人該不會是臨國偷偷從晟舟國來的人,想要偷襲他們蒼葉吧?
他從自己的靴子裏拔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藏在袖口中,又拿出了一把比較長的彎刀緊緊地握在手裏,作勢就要沖出去,但是在出發的前一刻,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掌緊緊地拖住了他的手臂。
“慢着,先别急,看看情況再說。”蕭長歌匍匐在明溪的身邊,前面的一塊石頭将他們的身子隐藏起來,低沉的聲音對明溪道。
明溪有些錯愕地看着前來的蕭長歌,他不是讓她待在原地别動嗎?要是因爲這件事情而讓她出了什麽事,那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來幹什麽?趕快回去。”明溪皺着眉頭試圖讓她的手松開自己的手,可是無論他怎麽掙紮都沒有用。
“這是一隻軍隊,看他們的穿着打扮不是蒼葉國的人,能從這條小道過來的士兵定是晟舟國的士兵,隻是不知他們丢失了什麽,要在原地苦苦尋找,看他們好像有種找不到就不會罷休的樣子。”蕭長歌察言觀色的能力十分強大,出了冥王府之後,回到她的這具身子,一切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确實。”明溪點點頭。
“明溪,既然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蕭長歌深吸一口氣,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不再看他們的動作,反而進了山洞收拾東西。
她身後的明溪有些錯愕,最讓他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有這種沉着冷靜的心思,能用那樣冷靜的語言分析出那些士兵想要做什麽,最後卻什麽也不做,平心靜氣地說要趕路?
但是明溪卻什麽也沒有問,跟着蕭長歌的步伐,收拾了包袱,穿上衣裳,出了山洞。
兩人慢慢地朝着下山的路走去,但是事情卻遠遠沒有計劃得那麽順利,身後,已然傳出了一陣淩亂又急促的腳步聲。
“小花,快,躲起來。”明溪身後拉住了蕭長歌的手臂,将她整個人往旁邊的一塊大石頭後面拉去,不一會,兩人便藏身在那石頭的後面。
“有人來了。”明溪繼續道,露出半個腦袋,偷偷地看着外面的情況。
率先映入眼簾的一個身着大紅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身影嬌俏麗質,頭上帶着沉重的玲珑翡翠玉飾,臉上的胭脂擦的很重,大紅色的唇看起來妩媚動人。整個人卻因爲急促得奔跑而變得汗水淋淋,不知道是大雨還是汗水弄花了她臉上的妝。
她氣喘籲籲,就像是身後有極其恐怖的東西在追趕她一樣,她目光有些渙散和絕望,樣子顯然是堅持不下去了。
而就在她的身後,一群淩亂的腳步紛至沓來,聽他們身上刀劍亂舞的聲音,應該方才那群士兵。
“明溪。”蕭長歌碰了碰明溪的手臂,用目光示意他去将那個女子救進來。
明溪卻轉身看了她一眼,目光堅決地搖了搖頭。
現在他們自身難保,怎麽能夠再多一個累贅?
見他不肯出手,蕭長歌皺了皺眉,作勢就要沖出去,可是在身子離開大石頭之前,手臂就被一隻大手緊緊拉住,一低頭,就對上明溪無奈的眼神。
“你待在這裏别動,我去去就回。”明溪無可奈何地道。
說罷,整個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沖了出去,外面的雪地對于他來說并不是艱難的事情,他熟練利落地将那個正在奔跑中的女子一拉,那個女子便被他攔腰抱起,再一滾,兩人便來到了後面的大石頭裏躲着。
“你們是誰?快點放開我!”那女子聲嘶力竭地大吼道,畫的修長的眉毛緊緊地皺着,冷豔高貴的妝容讓她看起來多了一絲冷冽之感。
明溪馬上捂住她的嘴巴,臉色一沉:“别說話,追你的人馬上就要到了。”
這句話仿佛就是那女子的克星一樣,她立即頓住了聲音不再說話,隻是眉眼盈盈如同月光一般明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蕭長歌和明溪。
“你們是誰?爲什麽要救我?”那女子的聲音有些淩厲的氣勢,聲音裏卻也有掩飾不住的疲累。
“我們不是救你,隻是不想因爲你們的事情而擋了我們下山的路。”蕭長歌眉峰一挑,氣場強大地看向了那女子,“你叫什麽?那些人爲什麽會追你?”
嗆人是蕭長歌的專長,她向來不會對語氣不善的人客氣,但是她實在疑惑這個女子的身份,能從這裏出來,又是一個被士兵追殺的女子,到底是什麽來路。
“爲什麽要告訴你們?”那個女子倒是問的坦然,神色自若地看着蕭長歌。
兩人眼神的碰撞之間擦出了火花,那女子眼神不躲不閃,直勾勾地盯着蕭長歌,仿佛是在質問一樣。
但蕭長歌僅僅隻是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沒有爲什麽。明溪,我們走吧,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們要在天黑之前下山。”
蕭長歌向來不愛和生性多疑的人打交道,見她不相信自己,便也不愛和她說話,反正都是過路人,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言罷,就要轉身離開,那個女子咬咬唇,身後又是一陣淩亂踏步的聲音,伴随着一聲聲低啞的指揮命令聲:“一定是在哪裏躲起來了,在附近能藏人的地方找找看,天黑之前要是找不到人,你們通通都自行了斷吧。”
如此堅決的聲音,無論是誰也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更何況是一個身着華服的年輕女子呢?
轉眼間就要找到這裏來,那女子終究是忍不住了,在這個荒無人煙,諾大的山林裏,她能相信,能救她的人就隻有這兩人了。
“我叫阿洛蘭,是晟舟國的人,我父……父親爲了家中的生意要将我遠嫁蒼葉國,并派了那些人出來監視我,不讓我逃跑。我趁着方才的那陣大雨好不容易擺脫了他們,可是我想我是逃不出他們的手心了。”
阿洛蘭緊緊地抓着雙手,修長的指甲一點一點地掐進她的肉裏,一抹殷紅的顔色漸漸地從她的掌心裏流出來。
“看那些人的打扮,不是普通的侍衛,而是士兵。”蕭長歌眼裏的光一閃而逝,繼而步步緊逼阿洛蘭。
“那些人是我爹從軍隊裏面雇來的,我一個叔父是軍隊裏面的小官,所以能這麽做。”從她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來她在說謊,反而有種無奈的感覺。
“你們有辦法救救我嗎?我不想遠嫁蒼葉,我想回家。”阿洛蘭最後一句話說的聲淚俱下,生生打動了蕭長歌。
和蕭長歌待在一起也有幾日了,明溪怎麽能不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麽,在她說話之前就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對她搖了搖頭:“我們還要趕路下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嚴肅拒絕的言詞讓阿洛蘭心裏一震,确實,她知道不可能遇見任何人都會毫無理由地幫助她。可是這是她在這個山上唯一的機會了,下了山,進了京城,她就什麽選擇的餘地都沒有了。
阿洛蘭心裏一緊,目光擔憂地看向了蕭長歌,生怕她會拒絕幫助自己,如果是那樣,她就連最後撐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
“我知道你們不會輕易地相信我,但是我真的不想嫁到蒼葉國來,這裏沒有我一個朋友和親人。如果我被他們抓起來,最後的結局隻能是死……”阿洛蘭畫的修長上翹的睫毛隐隐發抖,慢慢地阖了下來。
蕭長歌眉心一動,她發覺自己還是不夠狠心不夠冷漠,但是她真的不能見死不救,她不能因爲自己的見死不救,而讓一個正值花季的女孩走入絕境。
她的心裏已經有了一個計劃。
明溪皺着劍眉目光如同一潭死水般看着蕭長歌,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話根本沒用,也不打算再勸慰蕭長歌,隻是做她的後盾。
“我有辦法了。阿洛蘭,等會我假扮成你的樣子往東邊跑去,引開那群士兵的視線,而你就一直往西跑,西邊是晟舟國的方向,從那裏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家,記住不要回頭。”蕭長歌一面說着,一面脫下了自己的外袍,看着阿洛蘭沒有任何動作的身子,催促道,“快點換衣裳。”
阿洛蘭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穿上了蕭長歌的外裳,而她的衣裳被蕭長歌穿在身上。大紅色衣料名貴的外裳被蕭長歌披在身上,卻也體現出了不同的美感。
“趕緊走吧。”蕭長歌最後用腰間的一根腰帶緊緊地束住了腰身,拉出完美的曲線。
“你,你叫什麽名字?來日,來日我也好感謝你們。”已經轉身離開的阿洛蘭重新走了回來,看着蕭長歌問道。
“在這裏,我找到了!”身後突然發出一聲尖銳低啞的吼叫聲,
另一邊的侍衛就像是炸開了鍋似的,如同一群蜜蜂般蜂擁而上。
“我是小花,他是明溪,我們是師兄妹。”蕭長歌在混亂急促之間迅速說罷,猛地将阿洛蘭從大石頭的後面推了出去。
明溪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猛地向那群來勢洶洶的士兵砸了過去,拉住蕭長歌的手臂猛地跑出了大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