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找你,我隻是想看看讓外界聞風喪膽的冥王到底是怎樣地陰狠毒辣,原來,也不過如此。”女子嘴角邊都是傷口,說起話來艱難萬分,就連喉嚨裏面也受了傷,聲音空洞沙啞。
蒼冥絕目光鷹蟄深沉,直勾勾地盯着她,隻要他目光微動,眼前的這個女人便小命不保。
不過,他倒是想看看她讓自己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我知道你深愛着冥王妃,隻是被你的仇人謀殺了,是吧?”那女子這句話直戳蒼冥絕心窩,觸犯到他的底線。
“你沒有資格提到她,你隻是個俘虜,若是不願意将你手底下的人歸順于我,就死。”蒼冥絕眼底掀起一股嗜血的光芒,微冷的氣息傳到每個人的身上,讓人不由得一顫。
隻可惜,那女子根本不理會他的話,依舊目不斜視地看着他:“我的人不會歸順于任何人,他們有自己一片天地,不過你若是願意放了我們,我可以幫你查出冥王妃所在的下落。其實,她并沒有死。”
心知肚明的蒼冥絕根本沒有戳穿她的謊言,順着她的藤往下走:“若是她沒有死,你覺得會在哪裏呢?”
“隻要你放了我,我一定幫你找出冥王妃的下落,現在我不能告訴你,我要見到我的人平安出城之後,再告訴你。”那女子見到一點點希望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機會,這是唯一能讓自己的隊伍活命的選擇了。
從蒼冥絕帶人進入塢城的那一刻起,誓在收服塢城所有的江湖隊伍,她知道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的頭上。無論怎麽逃避,還是避免不了這一天,她隻能做出最後的打算,利用蒼冥絕的軟肋,爲自己謀劃一線生機。
“那你說說,你會怎麽樣替我找到她?若是說不好,今天,你們所有人就葬身這裏。”蒼冥絕慵懶地倚在鐵門邊上,明明是一張絕美無暇的臉,與這種環境格格不入。可是看在那女子的眼裏,卻十分駭人。
那女子雙眼轉了轉,根本沒有想到應該怎麽做,信口胡來道:“即使你見到冥王妃的屍首,你也不能斷定她已經死亡,很有可能在下葬之前就被人偷天換日換走了原身,這件事若是沒錯,現在葬在地下的定不會是真正的冥王妃。而能做出這件事情的人非熟人莫屬,隻有熟人才能準确地斷定信息,所以,隻要派人去查,定能查到冥王妃真正的下落。”
這種事情她見的多了,偷天換日隻不過是一種手段,隻要猜測準确,就一定能找到人。
黑暗的地下室隻有密不透風的風聲,周圍一片寂靜,魅風神情越來越差,這個女人,真是愚蠢之至。
蒼冥絕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了,聲音就像是地獄來的修羅似的:“你說的,很有道理。”
那女子心裏一喜,這樣,一定是得到了蒼冥絕的認可吧。沒想到自己胡說八道一通就能得到他的認可,是她說的太有道理,還是冥王妃在他心裏的份量實在太重了。
不管怎麽樣,隻要她的隊伍能夠活着出去,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她做什麽都願意。
“魅風,把她帶到山上去,喂狼。”蒼冥絕直起身子,相比于方才的慵懶絕美,此時卻是地獄中來的修羅,看上去嗜血狂暴。
意料之中的事情,魅風臉上沒有半分的驚訝,早在那個女子提及蕭長歌時,他就料到了她的結局。如今,就連他也不敢在蒼冥絕的面前提起冥王妃三個字,更何況是其他人,而且……冥王妃是火葬的,屍骨無存。
突然間,那女子臉色一變,雙眼瞪得如同銅鈴一樣大,充滿血絲的眼球快要爆出來,方才,方才還說的好好的……爲什麽,隻是一會就變了卦?
“我不信,我不信……難道你真的不想知道冥王妃的下落嗎?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王妃?”那女子堅持己見,不斷地用蕭長歌來刺激蒼冥絕,企圖讓他停下來。
“閉嘴。”魅風冷冷命令道。
蒼冥絕的身影已經從地牢中走了出去,最後的一抹披風淹沒在黑暗陰冷的地牢中。
“來人,将她拖到後山上,喂狼。”魅風已經從來沒有見過蒼冥絕這麽殘暴地親口命令要殺一個人,從前都是他一聲令下,他們照辦而已。
看來這個女人是惹到蒼冥絕心裏,最不可觸碰的那一領域了。
“爲什麽,爲什麽?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爲什麽會發生變化?爲什麽……”被兩個侍衛架在手裏的那女子不斷地吼叫着,雜亂不堪的頭發肆意地粘在她的臉頰上,混合着血液,血腥又恐怖。
就在她快要被拖出大牢的那一刻,魅風突然打了個手勢,讓那兩個人停下來。
他身材挺拔雄壯地走到了那女子的面前,聲音低沉粗曷地道:“你想知道爲什麽嗎?”
那女子拼命地點頭。
“從來沒有人敢在冥王的面前提起冥王妃,你是第一個。冥王最讨厭别人騙他,冥王妃早就已經死亡,并且被火葬。你說,你是不是千刀萬剮也不夠?”魅風一字一句清晰的話傳進那女子的耳裏,如同一道響雷霹靂般震耳欲聾。
她凄冷一笑,原來,一切都是她自作聰明。
她的隊伍是她害死的!
夜色沉重朦胧,大雪紛飛不斷。
蒼冥絕徑自走在月光傾注的長廊上,欄杆兩旁被雪花堆積成一道冰雪美景,雪花不斷地從外面企圖飄灑進來,卻被蜿蜒的瓦頂遮擋。
長歌,你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已經等了你一年,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他将自己變得殘暴狠戾,手段陰毒,都是爲了自己心底的複仇願望。隻要讓别人難受了,他才不會想起自己心裏的痛,一天沒有手刃仇人,他就一天都不會開心。
日子總是過的很快,蕭長歌養着的那隻狐狸日日喂食,如今已經能夠自己站起來走路了。雖然是被關在籠子裏,但是一看到她走近,就能知道有吃的,不由得墊高了腳四處張望。
“看來,不用拆線也知道狐狸的情況了,若是拆了線,恢複得還更加好了。”身後緩緩走來一個沉穩的腳步,這些日子的熟唸已經讓蕭長歌不用回頭就能知道是誰的腳步聲。
“你的那隻狐狸恢複得應該比我這隻更好,更快。”蕭長歌不動聲色地回複着。
明溪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黑色鐵籠子裏的那隻狐狸,它正扒拉着食物吃的十分痛快。比起另外一隻食欲不振好看太多。
“三日之期已到,我會信守承諾下山幫你探聽消息的。”明溪廢話絕不多說,視線看着籠子裏的狐狸,打開籠子的門,将裏面的小狐狸抱了出來。
尖銳的爪子不斷地在他的手上摩擦着,可是他卻一點也不怕,任憑那隻狐狸扒拉着他的手臂,不多時,雙手才輕輕地觸碰上了那縫的有點像蜈蚣的針線活。
“這種治療的方法你真的是在醫書古籍上面看到的嗎?”明溪淺淺地問道,話裏透着不相信。
“确實。”蕭長歌點點頭,眼裏沒有一絲閃爍。
“跟我來。”明溪抱着手裏的狐狸,轉身走進了房間裏面。
蕭長歌不知道他想玩什麽把戲,跟着他的身子同樣來到了房間裏面,裏面是間再簡單不過的,放置藥材的房間,可是他的身影卻從後門穿梭了出去。外面臨近高山,一把梯子從屋頂上面放置下來,他率先爬上了屋頂,而後伸出手拉她。
“坐吧,在這裏可以看到一半疊谷的地貌,冬天的時候白茫茫一片,夏天的時候風吹竹聲動,整個山間都是茂盛的一片綠。如果明年夏天你還能在這裏,一定會愛上這裏的風景。”明溪嘴角揚起一絲絲甜膩的笑,這麽多年,他都很少展露笑容。
這麽說是什麽意思?蕭長歌一時有些琢磨不透,粉黛不施的側臉白皙光滑,落在明溪的眼裏就像是一個精雕細刻的珍珠。
“大自然的風光是最美的,不像京城裏面,站在高處看到的總是烏黑的瓦頂。”蕭長歌淺笑安然地回道。
明溪頓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他不如其他男兒粗狂的眉毛微微皺着,身上那種淡然的氣質出脫,兩人沉默了一會,直到他懷裏的狐狸動了動,他才動動唇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找到他,但是他已經不記得你了,你會不會回來?”明溪想了想,突然有些緊張地刮了刮自己的頭發,“回到你外公的身邊,和親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這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問題,或許是她太過自信,她一直以爲隻要見到了蒼冥絕,他就一定會記起自己。如今,這個問題又何嘗不是一個問題呢?
“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有想象過這種情況,不過要是他真的不記得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去哪裏。”或許會在心灰意冷之下回到現代,蕭長歌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歸宿,正如現在對自己的以後彷徨不安。
“要是他真的不記得你了,你就叫上我,去把他打一頓,然後再一起逃到這裏來,反正這裏什麽都不缺,世外桃源一樣的,多好。”明溪笑的雙眼微眯,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幼稚。
“好。”蕭長歌點點頭。
“你爲什麽會和我外公學醫術呢?”蕭長歌支着下巴問道。
“我是個孤兒,從我懂事的那天起,就跟着師父學醫,我的衣食住行都是他在負責,他亦師亦父又亦友。直到後來你的母親執意要嫁給姓蕭的,師父整日借酒澆愁,迫不得已才搬進山中,歸隐山林。”明溪看着遠方,有雪花飄落在他的頭發、睫毛上,他伸手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