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他們去,義診不義診的,都在人心。”蕭長歌淡淡道。
魅月随即沒有再想外面的事情,專心地看着蕭長歌處理傷口,看了這麽久,她似乎還沒有搞懂那些刀怎麽切,往哪裏下手。連點皮毛都沒有學會。
“王妃,您看這個膿包,感覺好像要破了。”魅月細心地盯着上面的一處皮膚,忽而發現上面的皮膚和其他膿包差别太大。
“膿包要及早處理,要不然膿包破皮之後會讓病毒更快地蔓延,從而轉移到身體更多地方。”蕭長歌澄澈明亮的雙眼看着魅月,一字一句地說道。
看起來她皮膚上分布不均勻且凹凸不平的傷口,就是膿包沒有處理得當而形成的,但凡是有一點經驗的大夫都知道膿包要防止感染,随意放置不理的話,一不小心紮破了,裏面的膿流出來就不是一般得難處理。
“魅月,你去把紗布和剪刀拿來,我先把她的傷口封起來,防止感染,然後再給她服用解藥。”蕭長歌盯着老婦人身上的傷口嚴肅道。
“是,王妃,我這就去。”魅月點點頭,整個人如同一支箭似的奔跑出去。
外面零零散散的老百姓重新聚集起來,看着那個簡易的帳篷,卻看不到裏面的場景,他們交頭接耳地談論着剛才那個急匆匆而來的小夥子,紛紛猜測着裏面的醫治場景是怎麽樣的。
“按照我說,王妃一定能把那個老婦人的病治好,那人是我的鄰居,以前身體還十分硬朗,可是前幾日不知道得了什麽病,渾身上下就開始長爛肉,那叫一個惡心不忍直視啊!”
一個人将那個老婦人的病說的毛骨悚然,不敢直視,其他的人紛紛露出害怕的表情。
“真的有那麽可怕嗎?那你說王妃到底能不能治好啊?”另一個人發問。
那人又道:“我都說了,王妃是絕世神醫,肯定能治好的,我們且等着看就是了!”
就在他們争論聲不絕于耳,持高不下時,蒼冥絕勾勒出淡淡的笑意,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能将衆人的視線都轉移到蕭長歌的身上,從而讓他們對蕭長歌的醫術更加信賴。
“江朔,你去府裏讓廚房把長歌喜歡吃的菜熱着,多加幾個豌豆黃,再帶一盅燕窩過來。”蒼冥絕想了想,轉身吩咐旁邊的江朔。
不斷地觀察周圍環境是否安全的江朔,聽見蒼冥絕的話,手中的長劍差點掉下去,錯愕地看着他:“王爺……還要其他的什麽嗎?”
“暫時沒有了,去吧。”
這個還是他們威武不凡,跺跺腳大地都能抖三抖的王爺嗎?
難以置信的江朔一路馬不停蹄地回了府,不知道外面的情況的他隻能将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做好後再來保護蒼冥絕。
簾帳裏面沒有什麽動靜,一切都平靜正常地進行着,時而有一些細微的聲音,不多時,魅月便從裏面出來,匆匆地去離箫那邊拿了一些藥材之後,站在蒼冥絕的身邊對他說道。
“王爺,方才王妃确定了,那個老婦人所得的就是病毒,現在屬下去熬藥給她服用,看看病情的變化。”
“去吧,你看着長歌,不要讓她受到什麽影響。”蒼冥絕目光深不可測。
正午微弱的小雪不斷地降落在每個人的頭上,簾帳裏面的魅月拿着解藥遞給了那個老婦人服下,又假裝熬藥似的,拿了一些藥材放在外面的一個藥罐子裏點火炖着。
“姑娘,姑娘,我娘的病是不是有的救了?這些藥是熬給我娘喝的嗎?”那個少年一見到魅月出來讓人熬藥,不管不顧地沖了上去,臉上的期待與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王妃已經給你的娘親把過脈了,現在我在給她熬藥,不多時你娘就能醒過來了。”魅月回答道。
那個少年又驚又喜,臉上因爲太過興奮而顯得有些紅潤光澤,不同于方才來時的蒼白青色,已經變成了該有的正常臉色。
“真的麽?我娘好了?王妃不愧是絕世神醫,是我的恩人,姑娘,我能進去看看我娘嗎?能不能讓我進去?”那個年輕人不斷地往前擁擠着,企圖闖進簾帳裏面。
裏面蕭長歌還在觀察她的病情,依然是不能讓他進去看的,魅月身子一閃便擋在他的面前,硬聲道:“你現在還不能進去,王妃還在觀察病情,等會能進去的時候我再過來告訴你,不會很久的。”
那個少年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聽魅月這麽說,想想也是,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沖突了,我隻是太過關心我娘了,對不起!”
“等我們王妃出來時,你就可以進去看了。”魅月朝他點點頭,知道他也是擔心則亂,所以也沒說什麽。
那個少年窩在簾帳旁邊的一處石頭上坐着,渾身破舊的披風緊緊地裹在身上,之後又像是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微微的風雪從他的身上吹過,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可是目光卻絲毫沒有從簾帳那邊離開。
待魅月熬好了藥端進去之後,那個少年立即反應過來沖到了簾帳的門口,卻乖乖地立在門口不敢說話,目光一直想往裏面的地方看,卻什麽也看不到。
“王妃,藥熬好了,是不是要喂她喝下去?”魅月将藥放在一邊,問道。
方才蕭長歌已經喂下了一粒解藥,此時一會的功夫過去,那個婦人的臉色已經好了不少,也沒有了蒼白的感覺,嘴唇也由淡淡的青紫色變爲了淺色,雖然還不是正常人的臉色,但也差不遠了。
“她體内的毒素已經排出去不少了,沒想到離箫的解藥藥效這麽強,隻是一會的功夫。那個熬好的藥也端過來喂下吧,免得浪費了。”蕭長歌還是秉持着不能浪費的原則,尤其是醫藥用品,更何況這些藥都是對身體百利而無一害的。
魅月點點頭,用手帕在老婦人的脖子底下墊了一張帕子,拿起小湯匙一勺一勺地喂給她喝,所幸喝下去的比吐出來的多,解藥應該能順利地進她的體内。
喂完了半碗多的藥,魅月将碗放到一邊,臉上終于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王妃,就等着解藥的藥效發揮作用了。”
稍微上了一點藥,傷口看上去也沒有那麽猙獰了,可怕的傷口都被紗布包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身體最幹淨的一部分。雖然這樣包紮得有些奇怪,但也讓人們的視覺變得不那麽害怕。
老婦人還沒有醒,但是她身上的病毒已經在一點一點地消退,當初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現在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晟舟國研制出來的毒藥到底是什麽,竟然會有這麽奇怪的速效。
外面的老百姓良久不見動靜,卻也沒有退去,依舊坐在旁邊的亭子上看着簾帳。突然,暗灰色的簾帳被人幹脆利落地挑開,一道纖細的身影走出了簾栊,她臉上雖有疲憊之色,可是卻難以掩蓋她天生麗質的姿色。
蕭長歌走到那個少年的面前,和他一樣蹲下身子,低聲欣喜道:“你的娘沒有什麽大礙,我已經給她喝了藥,不多時就能醒過來,你可以進去看他了。”
“真,真的?”那個少年雙目圓睜,不敢置信地緩緩站了起來,清晰的雙眼中隐隐可見淚光,“多謝王妃,王妃的恩情,我,我無以爲報,王妃您義診之舉動簡直讓全城的百姓都受益,我不知道要怎麽感謝您,等我娘徹底好了之後,我定爲您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又是當牛做馬,她臉色一沉,目光微眯,臉上有些不悅地站了起來,目光看向遠處:“不要把當牛做馬挂在嘴邊,我也不需要,進去看你娘吧!”
說罷,不顧那個少年感激中又帶有幾分錯愕的目光,踏着地上的微微積雪走到了蒼冥絕的身邊。
離簾栊的不遠處有一處榮和藥鋪的長桌,是掌櫃暫時放在外面的,專門用來擺放藥材的,此時蒼冥絕正坐在一邊,左手邊放着一盅的青花瓷蠱,伸出手示意她過來。
“餓了吧?我讓江朔回府帶過來的,趁熱喝。”蒼冥絕把青花瓷盅往她身邊推了推,裏面的血燕是他專門讓人從長白城運來的,全是純野生新鮮的。
那隻圓鼓鼓的青花瓷盅就擺放在她的面前,要她在大庭廣衆之下燕窩,她做不到!
這麽多的病人都跋山涉水,甚至空腹過來讓她義診的,午膳大家也都沒用,他們甚至不敢離開太遠,生怕來的太晚,沒有了治病的機會。
“不要,我還不餓,等會回府再用吧!”
“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很久,多少也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要不然身體吃不消。”蒼冥絕再次将青花瓷盅往她的身邊推了推,離她的手肘隻有一寸遠。
他的語氣不是詢問征求,而是命令,他從來都不會征求誰的意見,除了蕭長歌偶爾撒撒嬌能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内,其他的,免談。
“我真的不餓,你吃也行,你吃了就相當于是我吃了。”蕭長歌挑挑眉,忽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用力地點點頭。
正轉身之際,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飄飄生冷的話:“吃,要不然我不介意在這裏用我的方法讓你吃。”
已經轉身的蕭長歌擡起來的腿緩緩地放到了地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正好翻船在這條陰溝裏,越是她承受不了的東西,來的就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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