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事情過了這麽久,隻是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蒼冥絕低着聲音問道。
該處理的事情?離箫心裏嘩然,不知他指的是什麽,或者是如酥原本的身份,又或者是這次的疫情,蒼冥絕的心思本就難猜,離箫跟了他這麽久也不是回回都能猜中的。
離箫目光所及之處恰巧碰到了蕭長歌的目光,她雙眼微微眨了兩下,示意他可以繼續說下去了,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王爺,如酥她本性不壞,隻是被太子加以利用,才會走了錯路。如今,她已經不再替太子做事了。”離箫一字一句地道來,他的心裏冷汗直流,若不是方才蕭長歌示意的目光,他還真不知該怎麽回答。
“那就好,這幾天不要忘記了研究病毒的事情,盡快配制出解藥來,我們趁他們還沒下手之前先讓老百姓服下解藥。”蒼冥絕淡淡道。
他的話音剛落,離箫和如酥的臉上就表現出了難得的喜悅,兩人對蒼冥絕行了個禮,得到了他的支持,兩人再無後顧之憂。
“多謝王爺成全,解藥之事我必定拼盡全力研制出來。”離箫信誓旦旦地道。
“如此便好。”蒼冥絕點點頭,背在腰後的手捏了捏被他握住的小手,以示安慰。
說過幾句話後,也沒有在離府裏多待,蕭長歌原是想着過來和離箫研制解藥的事情,可惜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被蒼冥絕半誘騙半逼迫地出了離府的大門。
管家架着馬車等在離府的門口,見到幾人出來,立即跳下馬車,從一邊拿出了矮凳出來放在雪地裏,好讓兩人能順利踏上馬車。
“冥絕,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離府的?”蕭長歌看到管家竟然申時沒到就已經等在了離府,疑惑不解,她明明讓他申時的時候在榮和藥鋪門口等的。
也隻有蒼冥絕能猜測出她的蹤迹來。
蒼冥絕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秘密。”
待蕭長歌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馬車上面看着她,伸出一隻略帶微繭的大手:“上來。”
蕭長歌扶着他的手上了馬車,裏面的溫暖的空氣讓她身心皆舒暢,将頭上的帽子放了下來,雙手放在火爐上面,沒過一會就被蒼冥絕握住。
“如酥的事情你不會反對他們吧?”蕭長歌還是有些擔心,她看着他們在一起倒是挺開心的。
“瞎擔心什麽!”蒼冥絕伸出一隻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冰冷的感覺一下子竄上他的手心,他的臉不由得冷下來,“怎麽這麽冷,方才從離府出來到這才幾步路。”
聽着他的話,想來也是不會反對的,否則方才也不會語氣寬松下來。
蕭長歌摸了摸自己的臉,上面果然冰涼一片,溫暖的雙手碰上自己的臉都有種碰到冰窖的感覺。不對呀,怎麽可能這麽涼?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話至此處,還沒有說出來,她就已經打了一個噴嚏,眼淚汪汪地擡頭看向了蒼冥絕,忍不住又打了兩個噴嚏。她還以爲隻是外面風雪吹的原因,沒想到竟然是感冒了!
蒼冥絕的臉比外面的風雪還冷,一雙劍眉微斂,狹長的眼眸裏透着寒光,猛地攬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緊緊地束縛在自己的身前。
“不許動,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照顧好,得了風寒還不知道,你讓我怎麽放心得下?”蒼冥絕聲音裏有些生氣,每每叮囑她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她總是對他的話不屑一顧,以爲自己是個大夫就能爲所欲爲。
蕭長歌吸吸鼻子,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身,悶聲道:“我也不知道它怎麽來的這麽突然,我是個大夫,等會我去藥鋪裏拿幾副藥服下就行了。”
“不行!現在就去,我陪着你去。”蒼冥絕冷着臉,不讓她輕舉妄動,轉而對外面的管家吩咐,“掉頭,去榮和藥鋪。”
他霸道的舉動讓蕭長歌無法拒絕,她此時才體會到了有人保護,有人關心,有人在意的感覺,讓她知道了再強大的人也需要有人在她身邊默默地付出。
而她一直都太過自信,太過強勢,就連别人對她的保護都不屑一顧,此時蒼冥絕的舉動實實在在讓她放松了心,接受一個人的愛意。
調轉馬頭之後,很快就到了榮和藥鋪。
因爲掌櫃沒有回來,所以給蕭長歌把脈開藥的都是方才那個店小二,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他就是掌櫃的首位正傳弟子,雖然沒有出師,但是醫術也不比掌櫃差。
“方才你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應該是得了輕微的風寒,隻是來的匆匆沒來得及說,我已經讓人把藥打包好放在前面了,你們随時去取就行了。”那人放下了手,魅月收了手帕。
蕭長歌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人的醫術和觀察力都這麽高,想來掌櫃的醫術一定在他之上,如果連一個年輕的弟子都有這麽高的造詣,師父一定不差。
“謝謝你,隻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一下你。”蕭長歌站了起來,問道。
既然是掌櫃的徒弟,那麽醫術和掌櫃的也不會差的太遠。
“有什麽問題請說吧。”
蕭長歌看了蒼冥絕一眼,他面無表情,她這才繼續說下去:“我有一個朋友,他得了一種病,尋遍了天下的名醫都沒好,所以特此請教。他的傷口是在左臂上,腐爛了一片,味道極其難聞,每天都會在皮膚的表面上擴張一點。這個病讓人十分憂心,不論吃什麽藥都不見好,不知你有什麽辦法嗎?”
那人聽得瞳孔急劇收縮又放大,腦袋裏仿佛在想些什麽,臉上的表情一會凝重,一會詫異,一會冥思苦想。
“請等會,我師父留給我有一本自撰的這麽多年來行醫治病的頑疾,以及治療的方法。你說的這種情況我好像有在上面見過,我去翻翻看,你們稍坐。”那人急匆匆地說罷,很快就挑開身後的簾栊進了内間。
蕭長歌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想來這人的醫術應該還算高明,又爲他人着想,應該能找出方法。
“冥絕,他應該能找出方法,我們耐心地等一會吧。”蕭長歌坐在了椅子上,臉上的表情有些欣慰。
蒼冥絕毫無表情地随着她坐下,對她說的什麽方法根本就不上心,他的心裏想着的唯有她的病情,風寒雖然不是什麽大病,可是由風寒引發的一系列症狀也是很恐怖的。
“多喝點開水。”蒼冥絕自己動手拿起了放在旁邊的那個青色的瓷壺,又摸了摸外表,試了試水溫,才放心地倒進蕭長歌的杯子裏。
得風寒的人就應該多喝點開水,蕭長歌拿起茶杯喝了一杯開水,他又立即滿上了一杯。
就這樣,在那人出來之前,蕭長歌一直都在蒼冥絕威逼的眼神之下喝了十幾杯的開水,隻要她一放松,他銳利的目光霎時就落到她的臉上。讓她不得不屈服。
“找到了,找到了。”那人迅速地挑開簾栊,聲音裏有些隐隐的激動。
蕭長歌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
“怎麽樣了?”
“雖然情況是一樣的,可是我師父在書上記載的情況會比你說的那些還更嚴重。”那人有些惋惜,手裏捧着一本藍色的冊子,那本冊子很厚,也有些破舊,發黃的本子上還有一些陳年積累舊事的味道。
他都快将冊子翻到底部才找到,所以應該是他師父很久很久之前就治療過的病例。
“可以給我看看嗎?”蕭長歌作勢就要走到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同看那本冊子,那人也很大方地将冊子遞給蕭長歌,可是動作進行到一半時,蒼冥絕卻開口了。
“不用看了,冊子上面描述的病情雖然很像,可是并不是兩種相同的病情。冊子上面的症狀應該是身體腐爛,膿包不止,傳染速度極快,但凡兩方身體所觸及之處就會引起腐爛,唾沫、血液、腐肉,都是傳染的源頭。此病乃千古一見的極其可怕的傳染病,無藥可解,被稱爲鼠疫。”蒼冥絕一字一句地說道。
說到最後,那人臉色驚訝、嘴巴足以塞下一個雞蛋,錯愕萬分地看着蒼冥絕,半晌才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知道?并且說的和冊子上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蕭長歌相信蒼冥絕可以說出來十年前鼠疫的症狀,可是和冊子上面描述的一模一樣就有點無稽之談了。因爲每個人的思想都是不同的,即使症狀一樣,可是寫到紙上憑的隻是自己的表述能力,隻有相似,沒有一樣。
“把冊子給我看看。”蕭長歌疑惑地從那人手上奪過了冊子,目光所及之處的字迹都和蒼冥絕所說的一樣。
她也有些難以相信:“一模一樣,果真一模一樣,冥絕,這到底怎麽回事?”
其實這件事情很簡單,蒼冥絕很快速地說了一遍:“因爲上面撰寫的就是十年前鼠疫的症狀,是我親手撰寫張貼在京城中各處的。”
“原來是你!”那人有些驚奇,“原來十年前京城中真的有爆發過一場鼠疫,真是太可怕了,隻是爲什麽鼠疫沒有治療方法呢?”
蒼冥絕表情冷冽下來,仿佛又沉浸到了回憶中去:“鼠疫沒有根治的辦法,當年的辦法就是将得了鼠疫的人劃分在一個區域内,讓他們等待死亡。而已經死了的人火化,這樣就可以杜絕鼠疫在人群中蔓延。雖然方法很殘酷,可是當時确實沒有辦法。”
如果有辦法,父皇也不會親眼看着他的一個兒子得了鼠疫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