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信,我爬不出去!什麽破窗戶,竟敢跟本小姐作對,總有一天非得拆了你不可!”葉霄蘿一邊嘟喃着什麽,一邊往窗台上跨去。
往窗台下面一看,一簇簇鮮豔的團花争相開放,葉霄蘿氣喘籲籲地站在窗台上看着底下的花,心裏一陣哆嗦,爲了出去她決定豁出去了,被關在這個房間裏這麽些天,她都快成幹屍了。
溫王已經回京,可是卻不來找她,好,他不來,那她就去,總要見上一面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反正她也已經和皇後坦白了,這輩子除了溫王,她不會嫁給任何人。
身子輕輕一躍,伴随着她一身慘叫,屁股已經将底下的花花草草壓的一幹二淨,來不及把它們扶起來,便拍拍屁股往東邊的院子走去,那裏有一扇後門。
畏畏縮縮地穿過府内的長廊,往小橋流水後面的假山跑去,正好遮掩住她慌亂忙碌的身子,趁人不注意迅速地往東院跑去。
正在後門邊上站定,微微松一口氣正準備打開後門,突然,肩膀被人重重一壓,一個邪笑的聲音出現在她耳後:“三妹,你這是去哪啊?”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葉霄蘿原本重重吊在半空中的心突然松了一下,轉身嬌嗔地拍打着葉雲廣的胸膛:“二哥!你吓死我了!我要去找溫王,你别攔我!”
葉雲廣是一路跟着她過來的,自從爹爹知道溫王回來之後就把她禁足了,爲的就是不讓她見溫王一面,可是偏偏讓自己遇見她逃跑的一幕,到底是舍不得妹妹傷心,他一心軟,就要放她出去。
“三妹,申時一定要回來,爹那邊我會幫你扛着的。”葉雲廣朝她點點頭,雙手握上門把,正準備打開,身後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慢慢地靠近兩人,葉國公在兩人身後不遠處站定,臉色陰沉地盯着葉霄蘿和葉雲廣,冷聲道:“你們在幹什麽?蘿兒,你不好好在房間待着出來幹什麽?”
聽見這威嚴肅穆的聲音,葉霄蘿剛才放松下來的心又猛地一沉,有些震驚地回頭,低着頭不敢看他。
葉國公有些恨鐵不成鋼,身下養育的兒女都沒有多大出彩的地方,葉霄蘿這樣,葉雲廣也這樣,他這把老骨頭真爲他們操透了心。
“爹。”兩人齊齊站到兩人面前,低聲說道。
不用想也知道他們要做什麽,隻是沒想到的是葉雲廣竟然也會幫葉霄蘿出去,一揮衣袖讓自己手底下的人把兩人帶到了正廳。
“蘿兒,你是不是想出去見溫王?我告訴你,我和皇上已經問過溫王了,他根本不想娶你,我會和皇上擇一個吉日,安排你嫁給太子。”葉國公心裏一橫,說出事實隻爲了斷葉霄蘿心中那份不該有的情愫。
這句話就像是五雷轟頂一樣砸到了葉霄蘿的頭上,溫王不想娶她?
這麽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和孤軍奮戰,被葉國公的那一句話打回原形,因爲她心裏的執念,所以才能拼命熬過這段時間。如今,她的腦海裏不斷回蕩着那句“他根本不想娶你”,将她所有的堅持打擊得幹幹淨淨。
“爹,你騙我!你讓我去找他問清楚,隻要我親口問了才知道。”葉霄蘿眼眶酸澀起來,拉住葉國公的衣袖,哭訴道。
葉國公狠心地甩開她的手,看着這不争氣的葉霄蘿,一邊在心裏痛罵着溫王到底給她灌了什麽**湯,一邊來回踱步:“不許去,他要是想來,早就來了,還等着你親自送上門?”
這些日子他們葉家可是處于風口浪尖之上,外面的百姓把他們葉家傳的多麽難聽,就差沒有編上一首歌謠大街小巷四處傳唱了。
他們葉家這麽大的家族怎麽能忍受得住外面那麽多對他們不利的流言,這不僅是對他們葉家的一種否定,也是讓他們在皇家無顔立足,會毀了他們葉家百年來的基業。
他話音剛落,外面就急匆匆地跑進來一個丫鬟,通傳着溫王求見,這丫鬟在葉府做了這麽多年,自然知道溫王和葉霄蘿之間的牽扯,所以一點也不敢馬虎。
葉霄蘿就像是在沙漠中見到了一汪清泉似的,雙眼放光,若不是葉雲廣攔住她,恐怕她已經沖了出去。
“三妹,你先進去,待我和爹爹問過他後再告訴你。”葉雲廣把葉霄蘿推進了内室,又吩咐兩個丫鬟守在她的身邊照看着。
溫王大步流星地從門外走進來,臉上的風霜依舊不減,深邃的眉眼裏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英挺的身姿立在葉國公的面前,直到葉國公言坐時,他才坐了下來。
“不知溫王光臨寒舍有何指教啊?”葉國公不滿的聲音道。
隻要看着溫王葉國公滿身就來氣,他若是不知道溫王的心裏想的是什麽就怪了,橫豎葉霄蘿都不會嫁給他,如今也明說了。
溫王從懷裏拿出聖旨,邪邪一笑:“葉國公,本王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來告訴您父皇已經訂好吉日,就在下月初十讓太子和葉三小姐成親,請您府上準備。”
他說的坦然,沒有任何的感情帶入,甚至讓葉國公誤以爲他和葉霄蘿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葉國公心裏一松,大石頭終于放下了,不論葉霄蘿對溫王是什麽感情,隻要溫王對葉霄蘿沒有感情就行,他自己的女兒,他還是有本事掌握在手中的。
“好,既如此,那就替我謝謝皇上,我葉家一定好好籌備。”葉國公伸手接過聖旨認真地看了看才滿心歡喜地攏進袖中。
待在裏面的葉霄蘿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還未等溫王離開,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出來,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袖,怒聲問道:“溫王,你什麽意思?你來給我和太子成親之事頒聖旨?你不打算……”
話至一半,就被溫王冷酷無情的聲音打斷:“葉三小姐,你的成親對象是太子,我們之間并沒有任何關系,我隻是奉了父皇之命來頒這道聖旨。”
他冷漠無情的語言打擊着葉霄蘿的心,沒有任何關系若是從别人口裏說出也罷,她沒想到竟然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難道他真的不喜歡自己?
葉霄蘿愣怔地立在原地,眼前一片發黑,身子有些顫顫巍巍不穩當,幸虧葉雲廣在她身後扶了一把才止住她的搖晃,她利箭一般的目光射向溫王,惡狠狠地瞪着他。
“溫王,我是不會嫁給太子的,你一定會後悔的!”她咬牙切齒地道,悲戚的聲音傳進每個人的耳裏,不由讓人毛骨悚然。
溫王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熱茶,一眼未看她,便告别了葉國公出了葉府。
看着他筆挺離開的背影,葉霄蘿就着葉雲廣的手暈了過去。
京城中連日來大雨滂沱,天氣已經入秋,這場大雨降完天氣便漸漸地開始冷起來,冬季的氣息漸漸逼近,早上的太陽出的沒那麽早了,而晚上的太陽下山得更早了。
自從如酥離開後,離箫便将自己鎖在府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無音樓都很少去,手底下的人都傳他爲了一個女子失魂落魄傷心至此,誰說不是呢?
蕭長歌也去見過他幾次,一進府内除了在院子裏翻曬藥材的幾個丫鬟再無旁人,除了濃重的藥香味,就是酒味,隻要踏進正室,一不小心就能踢到落出來的酒瓶子。
蒼冥絕提醒過她幾次不要一人出入離箫的府邸,他也陪着她來過幾次,但是眼下重創段将軍的事情讓他喘不過氣,也沒有常常陪着她過來。
收了傘,蕭長歌理一理被雨水打濕的裙子,又踢了踢滿是雨水鞋子,理幹淨之後才踏進正室。
滿屋子的酒氣撲面而來,她捏了捏鼻子緩緩地走了進去,屋内一片黑暗,也沒有點蠟燭,蕭長歌點上丫鬟送進來的蠟燭,室内頓時變得亮堂起來。
躺在地上的離箫有些不适應這蠟燭,用手擋住眼睛,待看清是蕭長歌之後抹了抹臉站了起來,嗓音竟比從冥王府出來時還更沙啞。
“王妃,有什麽事要我去辦的嗎?”離箫的聲音沙啞得有些異常。
蕭長歌皺了皺眉:“你的聲音怕是要廢了,本來受傷的喉嚨就不宜飲酒,你還在沒有完全康複時就灌這麽多酒,能說話已是萬幸。”
離箫卻嗤笑一聲,完全不在意:“廢了就廢了,反正我也不是靠着它們過活。”
他漫不經心地說罷,便拿出一張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帶着蕭長歌來到了另外一間房,幹淨整潔的房間讓他們都舒服不少。
蕭長歌讓丫鬟去熬了醒酒藥給離箫喝,又讓丫鬟用熱水給他洗臉洗漱,紮了發,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裳後,她才滿意地點點頭。
“離箫,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到底是因爲懿漾還是如酥?”蕭長歌一針見血地問道。
離箫沒有說話。
室内的空氣有些冰冷,蕭長歌深吸一口氣:“如果是爲了懿漾,大可不必這樣,我相信她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如果是爲了如酥,那我勸你真舍不得就把她找回來,不要錯過好不容易得到的感情。”
離箫搖搖頭,依舊不語。
“如果都不是,你更沒有理由這樣頹靡下去,不光是爲了自己,你想想無音樓的那些人,想想冥絕,他們都在等你,男兒要頂天立地,而不是遭遇問題就躲在甕裏不出來,這也不是你的作風。”
離箫擡頭看着蕭長歌,眼睛裏閃爍着一種亮光,良久才道:“我知道。”
蕭長歌嘴角緩緩地勾起一抹笑容,低聲道:“好,我要你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