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說來聽聽。”嘉成帝對于蒼冥絕的話很感興趣。
蒼冥絕侃侃而談:“葉家和我們的淵源頗深,既然葉三小姐是注定的太子妃,那麽一定會嫁給太子,而六弟早就知道葉三小姐是太子妃,還屢屢帶她出去玩,看起來這種接近似乎有些刻意,如果葉三小姐的身份不是這麽尴尬,父皇您也可以順水推舟讓六弟娶了葉三小姐,隻是依照如今的形勢來看,此舉甚是不妥。”
聽他的分析倒也有幾分道理,嘉成帝似乎聽出了他話裏對溫王的看法,這麽說來,溫王是故意接近葉霄蘿,無非是看中了她的身份?而不是真正的兩情相悅?
嘉成帝疑惑不已:“若是溫王真的想娶霄蘿,爲何不趁熱打鐵,還躲起來呢?”
蒼冥絕思索了一下:“父皇,京城出了這麽大的事,六弟一時間上哪裏去散心也不一定,兒臣一定會盡快地将他找出來,隻要能聽到六弟心裏真正的想法,一切自然迎刃而解了。”
他的話不由得牽引着嘉成帝的心思,嘉成帝不曾想,這麽多年沒有重用他,他的才能竟然如此之大,真是個可塑之才。
隻是,他心頭尚有一個疑問未解,連連問道:“若是找到了溫王,他真的喜歡霄蘿怎麽辦?難道真的要不顧規矩将她嫁給溫王?”
“父皇,如果真的是這樣,隻有一個辦法,就是委屈太子,讓葉三小姐嫁給六弟,不過這樣的話,葉家和蒼家的聯姻也要在這一刻解除。”蒼冥絕在一字一句地清晰道來,聽在嘉成帝的耳中猶如天籁之音般。
解除聯姻?嘉成帝在心裏思索了一下,蒼家和葉家的聯姻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矩,不能随意解除,更何況朝中的老臣那麽多,難免會有不同意的。
“這件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朕命你把溫王找出來。”嘉成帝神情威嚴肅穆道。
“是,兒臣定不負父皇所托。”蒼冥絕雙手抱拳,半低着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皇宮外的天空上一排大雁飛過,蒼冥絕微眯着雙眼擡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腳步一步一步平穩地踏在地面上,走過了如同雲端聳立似的階梯,金黃的踏面被他彎鈎般的鞋子踏着,一層一層地走下了階梯。
回到王府内已經月色高挂了,朦胧美麗的月光灑在地面上,蒼冥絕進了正廳,蕭長歌正在布菜,一見到他便拉着他進來,指着桌面上的幾個有些烏黑焦味的菜:“這些都是我的手藝,快坐下嘗嘗。”
蒼冥絕雖面上沒有什麽表情,不過心裏卻被這種家的感覺感動到了,每天回家的時候有一個自己愛的人坐在熱氣騰騰的飯菜前,兩人就這樣攜手走過一生。
“以後别做這些,你是王妃。”蒼冥絕握住她的手坐到了椅子上,眼前的這些菜色雖然難看了一點,可是全都是他愛吃的。
“先别說,去了皇宮這麽久,我要給你倒杯酒壓壓驚。”蕭長歌拍拍他的肩膀,順手拿着旁邊的酒杯就倒了一杯,醇香的酒氣四散,飄香在這個房間裏。
蒼冥絕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二話不說就拿着酒杯一飲而盡,在她側身之時,目光瞥到了她脖子上戴的一條紗巾,不禁有些疑惑。
“長歌,怎麽今日戴上了這個?”蒼冥絕大手撫摸上她的脖頸,輕輕地拉扯着那條絲巾,仿佛隻要一用力就要扯下來。
“天氣有點涼,就戴上了。”蕭長歌漫不經心地回道。
蒼冥絕也沒有說什麽,秋意漸濃,早晚都會比較涼爽,況且蒼葉的冬天來的快,又比較冷,不知不覺中蕭長歌已經在他身邊度過了一個夏天。
“冬天就快到了,正好朝中有幾位大臣送了幾匹的蜀錦過來,我讓魅月給你裁幾套冬衣,等到了下雪的時候,宮中就會圍獵,到時我給你打幾隻狐狸給你做冬靴和披風,隻有我打的才能配的上你。”蒼冥絕撫摸上蕭長歌的肩膀,照顧了她這麽久,這幾個月才稍稍長了點肉,肩膀摸上去也沒有之前那麽硌人了。
“下雪,還可以圍獵!肯定很好玩!”蕭長歌感歎道,一想着那個場景仿佛現在就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現代她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除了冬天有去哈爾濱旅遊過,見過那麽幾次的雪,更多的時候隻是吹着冬天冰冷的冷風。
看着蕭長歌對于雪的喜歡超出了蒼冥絕的想象,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她身着白色的冬服站在雪地裏,和大雪融成一體,唯有那烏黑的三千發絲和漆黑的眼眸綻放着閃亮的光芒,那樣的她一定比大雪還要美麗。
“再過兩個月就能看到雪了。”蒼冥絕朝她道,隻要看着她臉上有笑容,他就覺得滿世界都變得溫柔了。
期待着下雪的來臨,蕭長歌猛地點頭,又問道:“皇上突然召見你有什麽事情嗎?”
說到朝堂之事,蒼冥絕的目光漸漸地低沉下來,狹長的雙目裏沒有了笑意,他冷聲道:“皇上已經知道了葉霄蘿喜歡上溫王的事情,是葉國公親口說的,葉霄蘿找不到溫王,把自己關在府裏絕食,父皇命我找出溫王。”
蕭長歌顯然沒有想到葉霄蘿會極端到絕食的地步,她目光疑惑地看着蒼冥絕:“皇上讓你找溫王?可是你知道溫王在哪兒嗎?”
“不知道也要找下去,總之,無論是爲了誰,都要找到溫王。”蒼冥絕聲音裏頗有些冷意。
兩人就坐在房間門外的階梯上,蕭長歌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涼風迎面吹過,卷起她的發絲淩亂肆意地飄在臉頰上,她也沒有拂開,不管怎麽樣,一定要找到溫王。
夜漸深,風漸大,蒼冥絕摸着蕭長歌的肩膀頗有些冰涼,便摟着她進了房間。
一個晚上蕭長歌都把自己的脖子捂的嚴嚴實實的,蒼冥絕幾次要摘掉她的紗巾都沒有成功,隻好摟着她的身子入睡。
董雅想要翻翻身子,可是渾身的力氣都凝結不起來,全身都麻麻的沒有力氣,可是這樣的麻痹中卻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體有一處十分疼痛,好像把這麽多年來的痛苦都集中在了那個地方。但是又有一種力量讓那種疼痛無法沖破。
她明明是在落微山遭到了偷襲,那群黑衣人手持雙刀,将他們帶出來的人都殺了個片甲不留,哥哥爲了保護他隻身一人上陣,而她也爲他擋了一箭,最後……跳入了水中才得以逃生。
可是爲什麽會在這裏?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哥……哥……”董雅隻要一發聲,就覺得腹部疼得不行,可是她連董渙的下落都不知道,該不會……她心裏一緊,一激動便從床上翻了下來。
“啊!疼……”董雅面色漸漸地蒼白起來,方才摔的這一下讓她的腹部更加疼痛,左腹上的衣裳已經有微微的血迹滲出,她隻手捂着左腹,一手撐着地面,拼命地讓自己站起來。她環顧了下四周,隻見在桌角那邊一個黑色的身影躺着,正是董渙。
她立即沖了過去,無論她怎麽叫喊董渙都沒有醒過來,她情急之下拿了桌上的水給他喝,環過他脖子時才發現上面插着一根小小的銀針,該不會有人對他下毒了吧?
董雅心裏一緊,猛地拔掉了那根銀針,放在眼睛前觀察,并沒有毒。
“阿雅,你醒了?”董渙雙眼一睜,便看見董雅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還以爲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她了,猛地抱住了她的身子。
“你吓死我了!”
“怎麽了?放手!勒死我了!”董雅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吓了一跳,猛地拍打着他的雙手。
“阿雅,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爲他們……”董渙話到此處突然頓了下來,原來昨天是他誤會了冥王妃,她是真心地爲阿雅治病,如果這樣,他昨天竟然還想要殺了冥王妃,真是該死!
不知昨天冥王妃有沒有被他傷到,不行,他此行本來就是來找冥王的,想要和他合作,可是他又誤傷了冥王妃,冥王一定不會再和他合作,這樣的話,塢城太守一定不保!
“哥,你想什麽?昨天是誰救了我?”董雅推推他的身子。
“是冥王妃救了你!”董渙說罷,将董雅扶了起來,見她左腹被包紮地好好的,此時又滲出了血迹,不由得有些責怪,“阿雅,你能不能别這麽頑皮,你看看傷口出血了!你知道昨天冥王妃耗費了多少精力救你嗎?”
董雅見他左一個冥王妃,右一個冥王妃,心裏原就因爲塢城鬼舞節的事情窩火,現在又聽董渙頻頻提及那人,自然生氣,猛地一腳就踢向了董渙。
董渙躲閃不及,又顧忌着她身上有傷,不敢擋,便生生地受了她這一腳,所幸她的力氣不大,沒有踢到要害,他便抱着她的身子放到了床上。
“别生氣,哥不是故意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們還要去冥王府呢!”董渙輕聲道,見她還是氣呼呼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轉身過去給她倒了一杯水。
兩人就是這樣,董渙無底線地遷就着董雅,包容她一次又一次的小脾氣,這樣的寬容對别人他不可能做到,隻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因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