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光是烤肉的香味之中摻雜的濃厚血腥味，更多的，是他們知道這是用自己同袍的肉烤出來的，面對這種東西，隻要不是變态，估計都會有所不适！
此時，圍困住周晨的士卒已經變得畏畏縮縮，他們看着周晨，面露恐懼，根本不敢上前攻擊！
在初期莫名的熱血和憤怒過去後，面對這樣完全無法破防的敵人，縱使是一向嚣張跋扈，号稱無所畏懼的上軍，也是瀕臨崩潰了！
實在是，打到現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周晨壓根沒有用盡全力，或者說，對方完全是在和他們玩耍，别的不說，一個疑似天人大宗師的強者，怎麽可能不會一兩手威力驚人，招式巧妙的武功呢？
可是，打到現在，對方完全是用劍亂砍，盲目沖撞，根本毫無章法，實在是有違大宗師的身份，但是，卻也揭露了一個殘酷的事實，對方，根本沒有重視這場戰鬥，也許對于這位強者而言，這隻是一場無聊的虐殺罷了！
這種情況下，莫說是他們，魏野也有些灰心喪氣了，這個滿鬓蒼白的老将，眼露苦澀的看着眼前的地獄之景。
此時，這支軍隊已經傷亡了四五千人，雖然這點損失，對于有五萬士卒的白澤軍而言，根本不算什麽重創，但是，也要分情況啊！
對手不過一人，在這麽短的時間内，便給白澤軍造成的如此大的損失，而自身沒有受到一點傷害，這種對比，足以令任何一個統帥感到崩潰。
魏野雖然不算崩潰，卻也知道，這一戰，打不下去了！
已經填上了五千人，卻沒有傷到對方一根汗毛，就算把剩下的四萬多人都派過去，有用嗎？說到底，同一時間可以攻擊到對方的人，也就是那十來個，這樣圍攻，根本就是一個一個去送菜！
若是對方顯露出疲态還好，那麽就算是把一半的人命丢在這裏，隻要能殺了對方，都是值得的，可是，對方現在顯然依舊是生龍活虎，而己方呢？雖然還有四萬多人，卻未必有幾個願意再打下去！
雖然若是魏野強制命令，這些士卒依舊會咬牙攻過去，但是，魏野卻不敢賭，好的結果，他用一支白澤軍換了周晨的性命，但是大齊最後一點元氣就這樣被打光了，即使殺了周晨，那又有什麽用呢？光靠一支南軍，根本無法平定天下，隻能是困守邯鄲，等死了！
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允許大齊再組建一支上軍，别的不說，邯鄲周圍，未必有這麽多武者願意參軍，即使有，他們的忠誠度，也很成問題，你别看曆代大齊皇帝好像很放心的把八支上軍分别外派，但是你要知道，這些上軍平日根本不允許自主招兵，所有兵源，都是統一有禁衛軍訓練再分配出去，而這個訓練的過程，也就是甄别和洗腦的過程，當然，防範手段自然不止這一種，隻是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項，那就是，從源頭上掐掉叛亂發生的可能性！
所以，在本源意志的影響過去之後，腦子不再發熱的魏野，立刻便想到了白澤軍打光的後果，他此時心裏權衡一下，便下達命令道，
“命令全軍撤退！”
在一旁默默看着戰場的林戈，陰沉不甘的臉上露出一絲歎息，但是，他并沒有提出疑問，因爲，他也看出來了，再打下去，不過是白白送死罷了！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是否要把第六師團留在這裏殿後？”
他口中所說的第六師團，就是現在正在圍攻周晨的師團，已經被周晨給打殘了，連師團長，一個凝元大成的高手，都死在了周晨的劍下，所以，林戈心中，早已經暗暗将這支師團的編号劃掉，如今要撤退，這支殘兵，顯然是殿後的最好人選，故此，他這一問，根本就是例行公事！
但是，魏野的回答卻令他一愣
“不必了，全軍撤退，不必留殿後的人馬！”
魏野沉聲道，他瞥了一眼一臉疑惑的林戈，心中微歎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是不是在疑惑爲什麽不留後軍？”
林戈點點頭，他确實是疑惑這一點，面對這麽兇悍的敵人，卻不留一點後手，直接将自己的背部留給對方，這種行爲，任何一個稍微懂點軍事常識的人都不會去做，若是換一個人，即使他是統帥，林戈也都直接問了，可是偏偏，說這話的是魏野，這個功勳彪悍的老将，他卻是有些說不出口了！
魏野冷哼一聲，道，“留人有什麽用？此人乃是前所未有的天人強者，根本不能以常理論，剛剛的戰鬥你也看到了，對方在我軍之中，根本來去自如，隻要他想，咱們絕對無法安然離去，有沒有軍隊殿後，有什麽區别？”
“不過，我有九成把握，他會放我們離開！”魏野看着站在屍堆之上，一臉平淡的周晨，忍不住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沒有看出來嗎？對方根本沒有把咱們當做敵人，雖然不知他爲何攻擊我們，但是，可以看出，他的目的，壓根不是爲了消滅這支軍隊，否則，别的不說，我頭上的帥旗如此明顯，他若是想要擊潰白澤軍，隻要殺過來，把老夫殺了，做成這事，豈不是更加輕松？”
“可是他沒有，他隻是一味的在大軍之中肆意屠殺，卻沒有一點精确目的，好似純粹是爲了殺而殺，可是，如果對方真是這樣的人，他又怎麽會不施展一點精妙武技，這樣殺起來，不說愈加痛快嗎？”
“那您的意思是？”林戈也不是笨蛋，魏野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自然想到了，隻是，那個猜測，令他心中發寒！
“殺雞儆猴！”魏野點點頭，怅然一笑，“沒想到，老夫縱橫一生，可以算的上是威震天下，可到頭來，老夫連同這支白澤軍一起，被人當做一支毫無反抗的雞殺給别人看”
林戈臉色發青，這個結果，比被周晨毫發無損的殺了數千人更爲令他無法接受，但是，他也實在想不到其他的解釋了，無論如何，這個解釋，顯然是最符合實際情況的！
到最後，他隻能歎息一聲，“天人強者，果然行事不同凡響，隻是不知，與他對棋的另一位強者，又是何等了得！”
他到是沒有想要找出這個推論的破綻，找出來又能如何？事已至此，何須多言！
他行了一禮，下去安排了，隻餘下魏野獨自一人，一臉憂色的看着周晨，歎息一聲，
“國之将亡，必有妖孽！前有長生丹，後有天人現，莫非，我大齊氣運，真的要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