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電腦屏幕裏面的劇亮長長出了口氣,好像是剛才這一下子,消耗了他的全部體力。這口氣緩了過來之後,他再次說道:“好啦,能說不能說的我是都和你說了。我走之後,特别辦就交給你了。胖子,再給你一個忠告,你管理的特别辦要有你的風格,不要學我,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你的時代才剛剛開始。”
本來以爲這樣就結束了,品了品剛才劇亮的話,最多也就算一個臨終囑托,完全沒有王大衆說的那麽邪乎。也在我要開口問王副局長的時候,顯示器上又出現了第二段視頻。
出現在視頻上的是不久之前作爲和事老的金瞎子,場地也從劇亮的辦公室變成了一間茶室。金瞎子被人扶着坐在了攝像頭的對面,第一個出現的卻是王大衆的聲音:“北海先生,昨天晚上不好意思。不是我說,不是不給你面子,隻是舒濤和郝義氣鬧得這麽大,劇老大又是死在他們家郝會長的手裏,我再不把聲勢做足一點,特别辦那邊說不過去。”
整個畫面隻見金瞎子卻看不到一點王大衆的影子,看情形這段視頻王大衆偷着錄下來的,弄不好攝像頭就放在王大衆的身上。推測時間,這段視頻應該是拍在劇亮葬禮的第二天,前一天晚上王大衆狠狠地宰了宗教委員會一刀。
金瞎子在王大衆的面前微微一笑,說道:“王局長你也不用那麽客氣,我就是一個兩頭撮合的中間人,既然你們都達成了共識,我這個和事佬也就算不辱命了。隻是我沒有想到,王局長能禮賢下士,其實有什麽話你可以直說,真的沒有必要和我這樣一個殘疾這麽客氣。”
金瞎子說完之後,王大衆的聲音再次出現。他先是笑了一下之後,才說道:“那麽客氣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北海先生,今天把你請出來是有件事情要請教一下。我記得兩年多前,你帶着龍霸天來過一次特别辦吧?不是我說,那次是爲什麽來着……”
王大衆最後一個字拉了一個長音,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根據我對孫胖子的了解,他應該是在觀察金瞎子的反應。果然,金瞎子臉上的表情瞬間顯得略微地有些不自在,這個過程極短,但還是被王大衆看在眼裏。
王副局長呵呵一笑,接着說道:“北海先生,不瞞你說,劇老大生前就有寫日記的習慣。我在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他的日記,不過關于你來的那幾天記錄得比較模糊。不是我說,這次把你請出來就是打聽一下,你來特别辦的那幾天,除了給龍霸天治病之外,還做了什麽事情嗎?”
這幾句話說完,金瞎子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将挂在眼前的墨鏡摘了下來,露出來一雙像挂了一層蠟皮一樣的白色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王大衆發出聲響的位置。這時鏡頭微微地抖動了幾下,應該是王大衆被金瞎子的樣子吓着了,連帶着鏡頭也抖了起來。
“不用怕,我幼年的時候被惡鬼迷了,救回來之後别的位置都沒有出事,就這一對眼睛回不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就靠着這一雙鬼眼來洞察天機。”金瞎子像是能見到事物一樣,緊緊地盯着王大衆,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那天之後我給自己算了一卦,算到了早晚會因爲那件事情和你碰面。本來那天我在劇亮的面前起了誓,但是既然你想知道,我就破誓告訴你。”
趁着金瞎子換氣的工夫,王大衆說道:“還起了誓——鬧得這麽大,再讓破誓不知道麻煩不麻煩?”
金瞎子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我就是吃這碗飯的,既然能立誓,就能破誓,至于受到什麽樣的天譴,那都是我的事,和你王局長沒有關系。就當你王本人欠了我一個人情,以後我有麻煩的時候,你再幫我一把。怎麽樣?這個沒有問題吧?”
這樣的空頭支票王大衆完全沒有異議,承諾欠了金瞎子一個人情之後,金北海便開始說道:“本來那次我去特别辦就是替龍霸天治病。但是他被你們的人接走之後,劇亮就讓我給他算了一卦。我算出他兩年之後有一個大劫數,而且從卦象上來看,絕對沒有避過去的可能……”
說到這裏,王大衆突然插嘴說道:“等一下,不是我說,北海先生,咱們能把這眼鏡戴上說話嗎?你就這麽‘看’着我,我真的沒有心思聽你說。”
金瞎子微微一笑,将墨鏡又挂在臉上,然後說道:“我告訴劇亮卦象之後,他倒是沉得住氣,沒有怎麽驚慌失措。就連我安慰他的話都是一笑帶過。本來我以爲你們劇局長是強裝歡笑,但是沒有想到他拿出來一件我做夢都想不到的神器,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金瞎子的聲音已經不自覺地顫抖起來,聲調也自覺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就在他準備自問自答的時候,卻被王大衆一句話噎了回來:“是那個叫占龜的王八蓋子吧?”
“王……八……蓋……子。”金瞎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王大衆最後幾個字,腦門上的青筋蹦起來老高。可能是考慮到王大衆的身份不好得罪,緩了口氣之後,有些無奈地說道:“還是叫占龜吧,聽着順耳一點。”
随後,金瞎子又說道:“我用這件傳說中的神器替劇亮又算了一卦,出來的卦象和我之前算的一樣,隻是層次明顯了許多,在我看來無異于将劇亮最後的時光展現了一遍。而且占龜不但算出來劇亮的大劫,還給了他一次改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