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衆那邊顯得聲音嘈雜，聽起來還有飛機起落的聲音。這是剛剛下的飛機，他這一天一夜到底是去了哪裏？沒有時間讓我細琢磨，當下我給王秘書打了電話，轉告了她王大衆的話之後，我第一個到了會議室，趁着還沒有人來，我靠在角落裏的椅子上又眯了一會兒。
由于還有很多人都留在特别辦忙活劇亮的身後事，這一宿都沒睡。沒過多大一會兒，便有人陸陸續續地進了會議室。這些人也是累急了，進來之後靜悄悄地都沒有說話，各自找了位置之後抓緊時間閉眼小睡了一會兒。
時間又過了一會兒，就在我迷迷糊糊假寐的時候，突然身子像是掉進了千年冰窖裏一樣，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沐陽已經走進了會議室裏，面沉似水地在盯着我。
周圍的衆人都沒睜開眼睛，好像隻有我一個受到了沐陽的特殊照顧。不過從他冷到能結冰碴的表情來看，要傳遞給我的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我的耳朵裏突然聽到有人說道：“你和王大衆幹的好事！”怎麽聽着都是沐陽的聲音，但是他人就在我的面前，沒見沐陽動嘴，他是怎麽把聲音傳過來的？就在我愣神的工夫，楊建和譚磊前後腳地走了進來。不過看他倆的表情，應該和我一樣，也還不清楚出了什麽事情。
這時，門口不停地有人走進來。沐陽又看了我一眼之後，就在第一排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剛剛進來的和睡醒的人見到前排坐着的沐陽，找了各自的小團體，開始小聲地交流起來。自打有這間會議室以來，還是第一次在這裏面見到沐陽。惹得衆人紛紛猜想，這到底出了什麽樣的大事件，能把沐陽他老人家都驚動了。本來安安靜靜的會議室，在沐陽出現的這一刻起，變得嘈雜起來。
回想剛才沐陽看過來時的表情，就讓我不寒而栗。王大衆到底幹了什麽，能把沐陽氣成這樣？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所有的人看見沐陽在這裏坐着都是很不适應，甚至狄仁建悄悄走到我的身旁，神秘兮兮地說道：“張處，到底出了什麽大事，還把沐科都驚動了。你是沐科和王局長的雙重紅人，可别說你都不知道啊。”
還沒等我說話，又有一人進來，正是特别辦的大秘書王璐。她查點了人數之後，說道：“大家可以靜一靜了。王局長馬上就到，他會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王璐的話音剛落，就聽見會議室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随後王大衆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内。王大衆還是穿着昨天出去時的那身行頭，進來之後直接就和沐陽對上了眼，王副局長也不顧會議室的其他衆人，對着沐陽龇牙一笑，随後找到了坐在角落裏的我，說道：“張處，你别坐那麽遠，往前坐。不是我說，就坐沐科這兒。”
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在等着我，我隻能硬着頭皮走到沐陽的身邊。好在這個時候沐陽已經沒有心思管我，一雙眼睛正冷冷地盯着王大衆。
王大衆就像沒有看到一樣，走到主持台前。清了清嗓子之後，看着台下衆人說道：“今天辛苦大家這麽早就來開會，廢話不多說了。有兩件事情要宣布一下。第一，今天是劇局長的最後一程，雖然我們把範圍控制得很小，但還是有各界人士要來送别劇局長。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要打起精神，不要讓劇局長在天上看我們的笑話。”
王大衆這幾句話說完，台人衆人一片默然。停頓了一會兒之後，王副局長的話鋒一轉，接着說道：“下面宣布第二件事，因爲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我們特别辦最近要補充新血。經過局領導嚴格審查挑選，馬上就有一位新人進入我們特别辦的大家庭。”
說到這裏，王大衆頓了一下，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沐陽的臉上掃過之後，接着說道：“這位新人也打破了特别辦建局以來沒有女性調查員的怪圈，現在請大家用熱烈的掌聲歡迎特别辦六組調查員——沐倩。”
他的話音落下之時，門外走進來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正是兩年多以前，處理女子學院時認識的沐陽一支血脈——沐倩同學。沐倩出現的一瞬間，沐陽眼角的肌肉沒有規律地抽動了起來，他隻看了沐倩一眼，就将目光重新對準王大衆，從牙縫裏面擠出來四個字，“你大爺的……”
從來都是沐陽把别人氣得直哆嗦，什麽時候見着過他被氣成這樣？
開始沐倩還顯得多少有些拘束，不過好在大多數會議室裏的人兩年前她都曾見過。沒過多久，就對這裏的氛圍适應起來。而特别辦這邊，知道内情的隻有三四個人，剩下的人對王大衆大張旗鼓地把沐倩弄到特别辦來都有些莫名其妙。不過終于有了第一位女調查員（王璐是秘書），這些在和尚廟裏素慣了的嘎小子們在拍手之餘，已經開始有人起哄，惹得沐陽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沐陽的反應，王大衆看在眼裏。畢竟他還不敢把沐陽得罪得太狠，随便說了幾句之後，王副局長便宣布散會，找了幾個文職陪着沐倩看家，剩下的人都去參加劇亮的葬禮。
衆人先換了黑色的素服，從特别辦大門走出來的時候，天空突然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阿薩望着天空，說道：“這是老天爺都哭了。”這句話瞬間就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特别辦幾個老人的眼睛已經開始紅了起來。
劇亮兩年前就立過遺囑，他的老婆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本家大哥去年也先走了一步。身邊沒有直系親屬，所有的财産由劇亮的侄子繼承。他這個大侄子一早便穿着孝服，在特别辦的門口候着了，和他站在一起的是剛剛出院，頭上還裹着紗布的鐵老道，這還是那場巨變之後，我第一次見到鐵老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