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葉飛的目光也已經僵直，已經不能算是活人的眼神了。
“别看他了，葉飛已經死了。”舒濤看了我一眼之後，冷冰冰地說道，“我真是小看他了，平時那麽勢利的人，竟然死得這麽硬氣。咽氣之前還能給自己下了屍僵……”
葉飛到底還是死了。雖然我和他關系并不融洽，但是現在這種場景，看着他趴在舒濤的身上還瞪着眼睛、表情發狠的樣子，我的心中還是不免對他的死感到酸楚。
屍僵是一種極爲簡單的術法，不過今天之前我沒有想過會有活人給自己用上。屍僵之術源自湘西一帶，如果發現将死之人有死後屍變的預兆，當地的巫師便會在人死之前下屍僵之術。中了屍僵的人會馬上死亡，但是全身的骨骼僵直，會一直保持死亡時那一瞬間的樣子，就算有極大的外力也無法改變屍體渾身僵直的形狀。
嚴格來說，中了屍僵之術的死屍已經成爲僵屍，但是這種意義上的僵屍隻能老老實實地躺在棺材裏，它就連自己的關節都僵直得不能轉動分毫，更别說破土出來害人了。
我和破李茜已經身在洞口退無可退。現在我手中一支短劍，李茜的手槍在葉飛腰後别着，現在隻能将甩棍拔出來壯膽了。
這時的舒濤又向前走了幾步，好像我和李茜不存在一樣，自顧自蹲在地上将我丢掉的弓弩撿了起來。好在裏面的弩箭已經打了出來，剩下的弩箭在我的口袋裏。不過就是一支空的弓弩，舒濤也是視若珍寶，小心翼翼地卸下弓弦後，将弓弩收好。
舒濤将弓弩收好，身子還沒有站起來的時候，他側身對着我露出一個空當。我也來不及和李茜招呼，一個箭步沖過去，手中短劍對着他空着的那隻手斬了下去。
舒濤就像早就算好我會偷襲他一樣，在我的短劍落下的前一刻，他突然一側身，将葉飛的死屍讓到了劍鋒即将要落下的位置。就算明知道葉飛已經死了，我也對他下不了手，隻能硬生生地将短劍偏了幾寸，劍鋒貼着葉飛的皮膚劃了過去。
就在我這一短劍走空的瞬間，舒濤手中的短劍已經對我刺了過來。這個位置避無可避，我一咬牙，準備生受了這一劍，再給舒濤來一下，和他同歸于盡。不就是死嗎，葉飛都不怕，我怕什麽？
就在我以爲非死不可的時候，身後李茜已經到了。他對着舒濤握劍的手就是一甩棍，由于有了葉飛死屍的拖累，這次舒濤躲閃不及，“嘭”的一聲悶響，李茜握住甩棍的手被震得蕩了起來，要不是他握得緊，這一下子就能讓他的甩棍脫了手。
再看舒濤這邊，他的短劍被李茜打掉，這還不算，舒濤的手掌被這一甩棍打得變了形，除了大拇指外，他剩下的幾根手指都嚴重變形，像是一根變了形的樹杈，手指頭向着奇怪的方向扭曲着。
李茜一擊得手，我看出便宜，握着短劍第二次對着舒濤的殘手斬了下去。眼看這一下就要将舒濤的手掌砍下來，我的衣服一緊，李茜拉着我的衣角，将我仰面拽倒。
我正莫名其妙的時候，額頭上一緊，随後一陣灼熱的痛楚在腦門擴散開來，等我起身之後，一縷鮮血順着額頭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
起身之後，我擦了擦額頭的鮮血，心中大駭，怎麽受的傷都不知道，要不是李茜拉了這一下子，可能我現在已經人頭落地也說不準。
這時李茜拉着我又退回到了洞口旁，舒濤倒沒有再追上來，他的背微微弓了起來，似乎被葉飛的屍體壓得有些直不起身。緩了一下之後，他才看着我和李茜冷笑了一聲，說道：“能把我傷成這樣，也算你們倆有點本事。”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轉到李茜的身上，繼續說道，“我是看着你長大的，想不到還是我送你走。看在你大伯的分上，我讓你走得痛快點。不過你要是反抗得太激烈，留不下全屍也怨不得我。”
說話的時候，舒濤伸出沒有受傷的好手，将被打變形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了回來。“嘎巴嘎巴”幾聲之後，他那隻手又恢複如初。仔細看過去我才發現，他兩隻手的食指上各自套着一個透明的指環，在這兩個指環上面都綁着一根幾乎就是透明的絲線。
詭絲……我看出了這兩根絲線的出處。剛才斷掉老王的頭，将葉飛重傷的應該就是這兩根詭絲的傑作了。
看明白之後，我對着李茜喊了一嗓子：“李茜，小心他手指上面纏着詭絲！”論起天眼識物的能力來，特别辦還沒有幾個人能趕得上我。剛才李茜也隻是看到舒濤對我揮手的姿勢很是怪異，像極了之前對老王和葉飛的那兩下，他感到不對才馬上将我撂倒。
舒濤将手指頭掰好複原之後，擡頭看了我一眼：“眼力不錯，我這兩道詭絲纏了五六年，也沒有人發現過。不過可惜了，這麽好的眼到下面也沒用，唉……”說到這裏，舒濤突然歎了口氣，頓了一下之後，對我繼續說道，“下輩子投胎的時候記住了，沒事别亂開什麽天眼，老老實實的做個普通人比什麽都強……”
舒濤最後的話剛剛出唇，他的人影就突然扭曲了起來，緊接着他整個人消失在原地。就在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裏的時候，我面前的空氣也開始扭曲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出來，來不及多想了，我舉起短劍對着扭曲的空氣就是一劍。
“呲”的一聲，短劍好像被什麽東西卡住，随後血光一現，舒濤現身在我劍砍的位置。短劍被他抓在手裏，順着劍鋒滴滴答答地流血。
舒濤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他似乎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結果。我沒給他第二次下手的機會，用盡全身的力氣先是将短劍向前一送，然後馬上又将短劍抽了回來。這把短劍本身就能克制舒濤的術法，他實在經受不起短劍這一送一抽之間給他帶來的巨大痛苦，怪叫一聲之後，松開了滿是鮮血的傷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