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完,王大衆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上,等我過去要扶他的時候,聽見他已經打起了呼噜,也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假醉,這時我的酒意也上來了,倚靠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
之後的幾天基本上都是這麽過的,直到大年初三的時候,接到我媽的電話,她讓我過年之後先不要回家,我弟弟(二叔的孩子,小時候抓阄的那個紅綠色盲)大年初十結婚,爺爺讓我去撐場面。聽了這個電話,我有點摸不到頭腦,我弟弟結婚不讓我回家,那去哪兒撐場面?等我媽說完我才明白,敢情我這位弟弟是去倒插門,而且不結婚也不行了,因爲我那位弟媳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沒想到之後的事情又發生了變化。初七一大早上,大部隊終于陸續回到特别辦,開始新一年的工作,我和王大衆算是解脫了出來。這裏還有一個小插曲,飯堂的老宋早上回來,發現他的小倉庫被撬了,還少了兩瓶茅台,以他甯死不吃虧的性格,當場就抄着菜刀直奔辦公區來找我和王大衆,最後還是王大衆掏了三千塊(他跑得沒有我快,被老宋逮着,老宋本來張嘴就一萬,最後被王大衆砍成了三千),算是平息了老宋的怒火。
中午我和王大衆、李茜正在閑聊天的時候,突然接到鐵老道一個電話,好像是在機場打的(電話裏傳出來通告進出港航班的聲音),他說得很急,隻說了一句:“我和你爺爺去找你,你準備一下……”沒等我問明白,他那邊就突然挂了電話。等我再給他打過去的時候,鐵老道的電話已經關了機。
這時我已經覺得不對勁兒了,我爺爺一直以爲我是公安系統的一個處長,現在要是見面就露餡了。還有鐵老道說他帶我爺爺來找我,他老哥兒倆不會直奔特别辦吧?我越想心裏越沒有底。王大衆眼賊,看出來我有了心事,在他的詢問之下,我講了剛才鐵老道電話裏的内容。王大衆一聽就樂了:“張處,不是我說,咱們特别辦别的沒有,各大部委的證件還不是有的是嗎?你能當一次處長,就不能再當一次了?别愣着了,找阿薩再整一身警督的皮子,把老爺子糊弄過去咱們再接着過年。”
聽了王大衆的話,我向他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也知道得這麽辦,大衆,要不你陪我走一趟?我自己去心裏沒底,要是有什麽說漏的,你還能幫我圓圓。那什麽,剛才你給老宋那三千算我的。”王大衆聽了直撇嘴,說道:“也就你拿那幾千塊錢當回事,早上我是不跟老宋一般見識,真動手,我一隻手讓他兩個。”
說動了王大衆之後,我們倆一起去找阿薩。在路上王大衆留了個心眼兒,他打電話去機場詢問我老家到這邊的航班到港時間,電話打完,王大衆笑嘻嘻地對我說道:“張處,把心放肚子裏,今天隻有兩趟航班,一趟早上就到了肯定不是,另外一趟晚上十點才到,有的是時間準備。我們接完機去公安部演下半場戲都行。”
說話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五組的副主任,打聽之後才知道今天阿薩沒有上班。而證件之類的東西都是阿薩親自鎖好的,就連副主任也沒有辦法拿出來。這樣一來,我的心裏就更沒底了,副主任走了,王大衆看着我的樣子笑了一聲,說道:“不是我說,你爺爺晚上才能到,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現在出去随便找個電線杆子,都有四五個做假證的。沒事,加二百塊錢能給你做國務院的證件。”
“那還等什麽?走吧。大衆,我就靠你了。”聽了王大衆的話,我拉住他就往樓下走,我們兩人剛剛出了特别辦大門,就看見兩輛出租車開了過來。車停好之後,下來了五個人,爲首的一個正是沒有頭發的鐵老道,和他并排走着的老頭兒不是我爺爺還能是誰?除了我爺爺之外,後面還跟着我的親爹親媽和我三叔。
鐵老道看見我,連連向我揮手,大聲嚷道:“小三兒,看看誰來看你了!”他這一嗓子把我想跑的後路給斷了,我隻能硬着頭皮苦笑着迎了上去。爺爺看見我先是哈哈一笑,說道:“小三兒,鐵老道說你不幹警察了,進了什麽局當了領導。過年沒啥事,就來這邊轉一圈。小拐子初十結婚,正好拉你一塊兒過去壯壯門面。”說着他看見我身後的王大衆愣了一下,說道,“小王廳長,你也在啊?”
“是啊是啊,張爺爺您也來了。”一時之間,王大衆隻能嘴上應付着,不敢再往下說,還好鐵老道插了一嘴,說道:“别小王廳長了,他也來特别辦了,和你大孫子搭夥,這也是和你們家有緣。”
我在一邊幹笑着,死活不敢把他們往特别辦裏帶。倒是我親爹不見外,對我說道:“小子,你現在到底是什麽官?老鐵大叔也沒說明白,比以前當警察怎麽樣?”
還是鐵老道幫我解圍道:“張老大,你家大小子現在是這裏的主任,别看這裏衙門小,這可是國務院的直屬單位。”
我聽明白了鐵老道的話,沖我親爹幹笑了一下,說道:“上次你不是說當警察太危險嗎?我就托了關系,來這裏當了個主任,那啥,和以前平級。”我親爹聽我說完,看了我一眼,嘴裏嘀咕了一句:“主任……聽着不如處長來勁。”
這時候我爺爺正對着王大衆說道:“小王廳長,你在這個什麽局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