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鴉”的男子突然扭臉看了鐵老道一眼,随後又馬上把臉轉回來恢複了剛才冷冰冰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房裏的金不換和龍霸天還沒有出來的意思。郝義氣和鴉坐在了鐵老道的對面。而金瞎子則有些微妙地坐在鐵老道和郝義氣的側面中間的沙發上。郝義氣開始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鐵老道說上幾句,但是鐵老道總是愛答不理的,時間長了,郝會長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場面也就這樣冷清了下來。
倒是坐在鐵老道身邊的王大衆,趁着這個時候端着眼前的水果和點心湊到了我的身邊,說道:“張處,金瞎子和這個穿一套黑的哥們兒是什麽來路?”
我摘下一顆葡萄放進嘴裏,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那二人說道:“金瞎子的名字我倒是在資料室裏經常見過,他本名叫金B海,眼睛也不是天生這樣,這是天機洩露得太多了,遭的報應。不過他在香G的這個圈子裏算是一個首屈一指的人物,聽說大年初一的時候,香G富豪榜上的前幾位都要排着隊讓金瞎子批流年。除了富豪就是圈子裏的一些大人物也會找他算命,像龍霸天這樣的小财主不知道是走了什麽門路才能讓金瞎子給他擺運财陣的。咱們的劇局長和宗教委那邊都想挖他,可是這個金瞎子就是哪兒都不去,就守着香G這塊巴掌大點兒地方,關上門當自己的金大師。”
王大衆聽了我的話,向金瞎子的位置伸了伸舌頭,說道:“還真是人不可貌相。不是我說,張處,我小時候也有幾個江湖騙子給我算過命,都說我是天煞孤星、爹死娘嫁人的命。我一直尋思找個明白人幫我好好算算,看看有解沒有。一會兒事辦完了,說什麽也得讓這個瞎子給我算一卦。”
他的話剛說完,坐在一旁隻剩下半條命的任然突然有點放肆地笑了一聲,被他這麽一攪,客廳裏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任然也覺得有些失态,他擺了擺手,說道:“沒事……我想起來一個笑話。”
等到衆人不再看向這裏之後,王大衆斜着眼看着任然,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老任,不是我說你,你的心還真是寬,都這樣了還有心思笑話我。我要是你,就好好盤算一下,能不能挨到回你們宗教事務委員會。”
王大衆說話的時候,任然不停地喘着粗氣,緩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大個子,你以爲誰都能找金瞎子算一卦?告訴你他現在的行情,平常就是初一、十五各算一卦,每次……卦金一百萬。他預約的名次已經到了三十年後了,而且是隻認預約的……信物不認人,二十年前就有人炒他算命的預約……号碼了。說是卦金……一百萬,可一年之内的黑市炒預約号碼都……不止十倍,還有價無市……”
任然說到最後已經喘息得連不上話了,喝了一杯我遞過去茶後,他總算緩了過來。而王大衆聽得已經張大了嘴巴,又連連看了金瞎子幾眼,對我說道:“張處,老任說的是真的假的?還有炒算命名次順序的?”
我聽了也是隻撓頭:“大衆,這個我也是第一次聽說。真的假的回去問阿薩,這樣的事情他能知道。”
王大衆還是不太相信,但是很快他的目标就轉移了:“還有那個一身黑的哥們兒呢?他又是什麽來路?”
關于這個叫鴉的男人,我在阿薩的資料室裏沒有看到有關他的一點消息,我扭臉看了一眼任然,任然有氣無力地和我對視了一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老任,要不還是你說吧,你剛才說得挺好,就照剛才那麽說。”
任然苦笑了一聲,說道:“你現在倒是……拿我不當外人了。”
王大衆看着他說道:“他也不是你們宗教委的人,而且我們回特别辦之後也能知道,你就當賣一個人情給我們哥兒倆。見面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嘛。以後你要是再犯到我們特别辦的手上,我們還能替你說兩句好話。”
任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王大衆,深吸了一口氣,有點嬉笑地說道:“好,就當是個人情了,鴉是T國華僑……”
鴉的前半生算是一部傳奇故事。他是一位在T國出生的第四代華僑,因爲是在酉時出生,故而本名叫作劉酉,鴉是他巨變之後别人起的化名。劉酉幼時體弱多病,家中長輩按着家鄉慣例,将劉酉過繼給純陽真人呂洞賓爲義子。說來也怪,自從拜過幹爹的畫像,劉酉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壯實,雖不能說是百病不生,但是和之前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劉酉的家族是當地首屈一指的華人富商,其領域已經覆蓋到金融、農業、百貨和建築業當中。劉酉雖然不是長房長孫,但也因爲其正統的血脈,生活在絕大多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世界裏,但是這所有的一切在劉酉十三歲之後突然崩塌。
就在劉酉十三歲生日的當天晚上,劉氏宗族的族長、他的爺爺和大伯父突然無故身亡。也是劉老爺子年邁加上他的長子多病,當時也沒有人多想,分散在T國各地的劉氏子孫紛紛趕回來奔喪。劉老爺子父子的白事是按着中國的傳統規矩辦的,加上又是商賈巨富,白事辦得異常隆重,就連當地行省的政府官員都換着班兒地到劉家表示慰問哀悼。
在劉老爺子出殡的前一天晚上,按着劉氏宗族老家的規矩,最後一晚守靈的必須是劉氏宗親,一切的閑雜人等都不得幹擾劉老爺子的亡靈。天色一擦黑,就将包括管家和用人在内的所有非劉姓的人都請出了本家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