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一臉冷笑地看着汴兩宗,他的樣子好像并不在乎魂魄能跑多遠。眼看着魂魄在前汴兩宗在後,這一人一鬼磕磕絆絆地越走越遠,葉飛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後,嘴裏喃喃地說道:“差不多了……”
他這句話剛剛出口,就看見魂魄迎着的方向天邊出現了一絲暖色,現場的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天亮的時候了。
魂魄看到了天邊破曉,它當場就癱到了地上,這時候汴兩宗已經一路小跑地到了魂魄身邊,在第一縷陽光照射過來之前,汴兩宗脫下了大衣罩在了魂魄的身上。後面的郝義氣也跑了過來,他和汴兩宗一起,用大衣擋住了陽光,兩人左右擋着陽光,慢慢地将魂魄挪到特别辦搭好的帳篷裏。那幾頂帳篷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當初劇亮他們就是作了兩手準備,送魂魄進鬼門關時有什麽意外的話,就把那些魂魄暫時安置在裏面,可以躲避太陽光的照射。
特别辦的衆人都在冷眼旁觀着,除了劇亮和他手下的幾位組長之外,沒有幾個人能明白爲什麽宗教委的前後兩任會長對一個魂魄會這麽緊張。趁着這個機會,我湊到鐵老道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老鐵,這是什麽品種的鬼?做鬼做到有影子的,也算是冒尖了吧?”
這時,沐陽已經慢悠悠地從鬼門關旁走了下來,他經過我身邊時,搶先說了兩個字:“化鬼。”
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沐陽就像是對着空氣說的一樣,說完也不理我,直奔帳篷而去。這兩個字倒是聽他剛才對汴兩宗說起過,但是現在說得沒頭沒尾的,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想問他一句:“你是和我說話嗎?”
沐陽這兩個字的另一個效果就是,附近的這幾個人包括劇亮在内都是略顯驚訝地看着我。王大衆湊過來看了我一眼,有點酸溜溜地說道:“張處,不是我說,你們的關系是怎麽變這麽好的?”我沒搭理他,繼續對鐵老道說道:“老鐵,他剛才說的化鬼是什麽意思?”
鐵老道一直在盯着沐陽的背影,被我問得急了,才扭臉對我講了有關化鬼的來曆。
化鬼是一種特殊的禦鬼法術,和一般的五鬼術不一樣。傳說這種法術到了極緻的時候,所禦的魂魄能脫離陰陽兩界,而且能不避三光,将人鬼兩種特性混在一起,到時候就連大羅金仙也要忌諱三分,好在現在看起來,汴兩宗的化鬼還沒有達到這種境界。隻不過這種禦鬼術在清朝中期的時候就差不多已經絕迹了,而且有關化鬼的資料在宗教委時期就徹底消失了。要不是今天汴兩宗漏了底,誰也不會想到然禦鬼術一脈還有汴兩宗這個傳人。
還有一個化鬼獨有的特性,化鬼的魂魄必須是施法者的血親。血統越相近,出來的效果就越好,這也是化鬼幾乎絕迹的原因。聽到這裏,我總算明白了爲什麽汴兩宗如此在意這個魂魄了。
鐵老道向我介紹化鬼的時候,沐陽已經進了汴兩宗和郝義氣所在的帳篷裏。看到沐陽駕到,汴兩宗和郝義氣兩人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
汴兩宗還有意無意地擋住了魂魄,帳篷所在的位置太遠,我無法聽到他們三人在說什麽,隻是看見了沐陽好像是說了幾句什麽,郝義氣面無表情地聽完,有意無意地掃了汴兩宗一眼。汴兩宗當時就像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地上。最後沐陽不耐煩了,仰臉對着汴兩宗又說了一句什麽。
這時的汴兩宗像是過了電一樣,渾身猛地一顫。沐陽就勢幾步走到汴兩宗的身後,一把抓住魂魄,回手塞進了汴兩宗的體内。
安置好魂魄,沐陽一言不發轉身就出了帳篷,汴兩宗和郝義氣緊緊地跟在後面。一直到了鬼門關旁,沐陽才停住腳步,身後的郝義氣和汴兩宗也到了。
沐陽說道:“最後一個,把它放出來吧!”
汴兩宗猶豫不決,最後沐陽自己動手了,做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将魂魄從汴兩宗的體内拉了出來。沒等魂魄反應過來,就将它順着鬼門扔了進去,随後将鬼門關上。
随後,沐陽從口袋裏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瓷瓶。他将瓷瓶打開,将裏面的紅色液體倒了幾滴在鬼門關上,這幾滴紅色液體在半空中就自燃起來,變成小火球将鬼門關燃着,也不知道這是什麽火,也就是幾分鍾的工夫,就把整個鬼門關燒成了一堆焦炭。
這次将魂魄送進鬼門關的任務算是結束了。在鬼門關化爲灰燼之後,郝義氣攙着宗教委的前會長離開了現場,要不是有郝會長的攙扶,汴兩宗隻怕當場就癱倒在地上了,他的二哥進鬼門關都沒見汴兩宗這樣。就算是化鬼也不過就是一個魂魄而已,我不明白爲什麽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郝、汴兩位會長離開之後,劇亮拉過沐陽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趁着這個機會,我湊到鐵老道身邊,向他問道:“老鐵,鬼門關就這麽燒了?以後周圍的這些死鬼怎麽辦?”
“你倒是好心。”鐵老道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鬼門關是特别辦私自打開偷運魂魄的,論起來算是偷渡了,偷渡的通道太顯眼,燒掉也沒什麽稀奇的。”
話說了沒有幾句,鐵老道就被劇亮叫走,他倆帶着大部分人提前回特别辦了,留下了李茜帶着我和王大衆、狄仁建還有七八個調查員清理現場。我和王大衆被安排去清理燒紙留下的灰燼,還沒等我抄起鐵鍁,就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報告政府,放着我來!”
這聲音我聽着熟悉,擡頭一看,是甥舅三人組的大雕,準确地說是附在他身上的偷兒已經到了我的身邊,看見他過來,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你不是應該進了鬼門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