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車廂裏挂着的帷幔突然動了一下,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大。鐵老道看見後,幾步竄到帷幔裏面,他在裏面自言自語,聽不清他在說什麽,但是帷幔抖動開始變小,又過了大概兩分鍾,帷幔徹底停止了抖動。鐵老道從帷幔的那頭出來,對我和王大衆說道,“繼續說吧。”
王大衆剛才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鐵老道,現在看他出來,怕刺激帷幔後面的魂魄,他壓低了聲音說道:“老鐵大師,既然你提到蟄了,我就受累問一句,老李車廂裏的那隻蟄是怎麽回事?你可千萬别說你不知道,讓我們去問劇胖子。”
說完就笑眯眯地盯着鐵老道。鐵老道愣了一下,又被王大衆看得有些心虛,他不尴不尬地笑了一聲,說道:“高個,我就知道瞞得住誰,也瞞不住你。你猜得倒是沒錯,那隻蟄是劇亮安排好的,它在你們特别辦的地下四層待了也有幾十年了,想趁着這個機會把它送回到它的老家去。本來想抽出來一個組長來專門看它的,後來因爲實在是抽不出人手,才把它混在魂魄中間,而且已經封了它的氣門,又改了它的外形,無論誰怎麽看都是一個鬼物,就是沐陽也未必能看出來它的破綻。”
說到這裏,鐵老道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解的表情,繼續說道:“它本來一直都好好的,誰都沒想到它的蟄氣會突然外洩。那些魂魄受不了它的蟄氣,才會一起發狂的。”
我回憶了一下,當時蟄除了它眼睛裏那一抹紅色的光暈之外,再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算了,反正蟄也消失了,蟄氣是怎麽外洩出來的,還是讓劇胖子他們去費心吧。我們先忙眼前的事。”
鐵老道看着我和王大衆說道:“整個火車隻有火車頂上是攝像頭拍攝不到而又不會被散陰地影響的地方。剛才下車的時候我掃了一眼,雖然沒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但是不敢保證一定沒有問題,怎麽說也得找人親自上去看一眼。”
鐵老道說完,我和王大衆對視了一眼,現在才知道他讓我們倆過來的原因。王大衆翻着白眼說道:“誰上去?”
鐵老道眼睛一瞪,說道:“我望七的人了,你好意思讓我爬火車頂嗎?”
王大衆撇着嘴,還想說點什麽,我搶先一把攔着他,說道:“算了,還是我上去吧。”
現在看起來,我上去是最好的選擇了,起碼論起身手反應,我比這兩人還是有些優勢的。打開車廂門我準備爬上車頂,沒想到王大衆也跟了出來,說道:“等我一下,張處,我也上去。”
他的這個舉動讓我有些反應不過來,按着他的習性來說,在這種情況下,王大衆應該待在車廂,确保自己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沒想到他會主動要求跟我上車頂。既然王大衆主動要求,鐵老道也沒什麽意見,我自然不會和他瞎客氣。
好在火車還是行駛得異常緩慢,就算王大衆這二百六十斤以上的體格爬上車頂都沒有怎麽費事。雖然現在是後半夜了,這一路上也沒有什麽路燈,但是我的這一雙眼睛還是看得相當清楚。在車頂上一眼望過去,沒有發現異常的地方。
“張處,這上面也沒什麽不對的地方。不是我說,我當年幹鐵路警察的時候也上過車頂,都是一馬平川的,和現在一模一樣,連個多餘的釘子都看不見。老鐵也有點敏感了,這疑神疑鬼的,少了幾個枉死鬼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下面車廂裏還有一千多個,什麽時候少一半了,他再操心也來得及。”
王大衆雖然嘴裏胡說八道,他人卻走得極慢,彎着腰仔細地觀察着車頂的各個角落。
我也沒心思和王大衆廢話。在這節車廂頂上走了一圈兒,我和王大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想來也是,魂魄是在第三節之後的車廂裏失蹤的,和鐵老道他們的車廂沒有什麽關系。當下我和王大衆跳到第四節車廂上面,在這裏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的地方,一直再往前又走過了幾節車廂,走到第八節車廂車頂中央的時候,我率先在正中央巴掌大的一塊位置發現了異常的地方。
我走到車頂中央的時候,突然覺得腳下車頂的外殼有些别扭,我用腳底在可疑的地方來回蹭了蹭,感到腳下的感覺也不太對。半跪在車頂仔細看過去,終于找到了值得懷疑的地方。以我腳下踩着的位置爲中心,周圍二十公分被切割出來一個圓洞,之後這個圓洞又被重新焊好,焊好之後又打磨過,還重新噴了漆,可能是時間不充足的原因,在不顯眼的位置上,有一處凸起的焊點沒有打磨到,加上我穿的薄底鞋,踩上去的時候就發覺了腳下的異樣。我對着前鐵路警察說道:“大衆,你過來,我這裏好像有點兒問題。”
王大衆走過來,我向他問道:“大衆,火車頂上都有這樣的圓圈嗎?”
王大衆蹲在我旁邊,歪着脖子看向我腳下的圓圈,搖搖頭對我說道:“張處,火車和火車還不一樣,以前我接觸到的火車都比這趟車要新得多,也沒聽說過有類似開天窗一樣的東西。”
說到這裏,王大衆一撇嘴,擡頭看着我說道,“不是我說,張處,管它是幹嗎用的,挑開看看不就清楚了?”
說着,他站了起來,将這個位置讓給我,我也沒客氣,直接回身将短劍拔了出來,劍尖對着焊點的痕迹,也不用怎麽用力,劍身慢慢地就插了進去。劍身進去,我反手握劍,沿着焊點将這個圓形的鋼殼切了下來。
鋼殼下面是一個暗藏的内洞,内洞裏面倒扣着一個小小的血紅色的瓷碗,瓷碗的碗底好像被一個尖利的器具刺穿出來一個細小的窟窿,一絲灰綠色的氣體正從小窟窿裏冒出來。說來也奇怪,這一小股氣體久聚不散,籠罩在瓷碗的外面。透過這股氣體,我看見瓷碗倒扣着的底部一片暗紅色,看着好像是血迹沒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