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甥舅三人都躺在了地上。這三人怎麽處理,我們可拿不了主意。收拾完殘局,我掏出電話撥通了鐵老道的号碼,看着頭頂的攝像頭說道:“老鐵,這三個人怎麽辦?”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傳來鐵老道的聲音:“既然上車了,就别下去了,你們看着這三個活寶一起走,到地方問問劇胖子怎麽辦吧。真是活得久了,什麽事兒都能遇到。我特别辦幹了一輩子,還沒遇到過活人敢搶死鬼的。就這樣吧。”
王大衆在旁邊豎着耳朵在聽電話裏的内容,聽見鐵老道要關電話,他一把将我的電話搶了過去:“先别急挂電話,老鐵大師,不是我說,你們這是什麽破火車,開出來個自行車的速度也就算了,現在還有外人上來,我們這邊一點察覺都沒有。特别辦連飛機都養得起,也不差再整一輛像樣點的火車吧?”
“大個子,你還真敢說話。私人飛機你見過,私人火車你聽說過嗎?這趟列車是鐵道部淘汰下來的,本來是要回爐的,後來被你們劇局長借過來了。”
鐵老道對王大衆沒脾氣,除了之前上車時呵斥過他一次之外平時說話都沒有大聲過。
鐵老道繼續向王大衆解釋道,“這次行動規模太大,不适合用汽車運送,而且這麽多的魂魄集中在一起,難免會有一部分戾氣遺留在火車裏,這列列車不适合繼續使用了,所以才借了這麽一列,完成這次任務馬上就要銷毀的火車。而且這麽短的時間裏,能改造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好了,和你們哥兒倆說得夠多了,再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你還想知道什麽,一會兒到地兒了去問劇胖子吧。”
王大衆還有想不通的想要繼續詢問,無奈電話那頭鐵老道已經挂了電話。他隻能将電話還給了我,那邊李茜已經和其他幾人将昏倒的三人都集中到了一起,和衆魂魄拉開了距離。這時,被狄仁建蹭掉的符咒也被其他人重新描繪完畢。車廂裏的魂魄也都恢複到了以前的狀态,還是像剛剛進車廂時的樣子,都低着頭,兩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腳面。
火車繼續向前行駛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覺,經過了車匪的插曲,火車的速度好像快了一點,不過我們的目的地好像還是遙遙無期。眼看着時間馬上就要過十二點,可火車卻一點沒有停車到站的意思。
不光是我和王大衆,車廂裏其他的調查員也都開始沒了耐心。
李茜剛才過來就沒有再回去,他坐在旁邊的座椅上,看着面前這上百個魂魄,扭臉對着我說道:“張處,看這架勢明天早上恐怕也到不了地兒,鐵顧問沒說我們的目的地在哪裏嗎?”
我搖了搖頭,說道:“他倒是沒提目的地的事,不過我猜差不多還要等一會兒,鬼門關哪有那麽容易就到了的?”
說着,我看着躺在地闆上的那三個甥舅,說道,“老李,特别辦以前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嗎?一般都是怎麽處置的?”
李茜比我和王大衆早進特别辦幾年,也算是個老人了,他順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甥舅三人,說道:“倒是有過幾次類似的事件,一般我們什麽都不做,任由當事人說去。張處,你也明白,但凡這些事情都是越說越神,越說越假的。傳了幾次之後就變成了n個版本。說出來都沒什麽人信的。傳上幾個月之後,真事兒也變成假的了。不過今天這爺兒仨看來是要進大獄裏傳了。”
王大衆饒有興緻地聽了一會兒,對李茜說道:“你說往鬼門關裏送枉死鬼,幹嗎非得選今天?不是應該七月十四盂蘭會才是正日子嗎?”
李茜看着王大衆,笑了一下後說道:“王大衆,你說的是鬼節,那時候各地遍布陰司鬼差,要是選那一天,别說鬼門關了,隻怕剛出了特别辦的大門,就被陰司知道了。要說爲什麽選今天,我猜是因爲今天祭竈,陰司鬼差也要進廟吃供奉,相對來說查得松一點。”
說到陰司鬼差,我突然想起來上次譚磊老婆轉世投胎時候那團黑蒙蒙的人形霧氣,它被譚磊的傀儡吸走之後還不知道怎麽樣了。如果說它們就是陰司鬼差的話,除了樣子詭異一點之外,也看不出來有什麽出奇的地方。
火車依舊在向前緩慢地行駛着。這段時間裏,不斷地有其他車廂裏相熟的調查員打電話來詢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聽到有劫匪上來打劫的時候,在我這裏都能聽到坐在對面李茜電話裏發出的爆笑聲。
由于擔心那甥舅三人意外醒來後會再生枝節,狄仁建将他們三人品字形擺在角落裏,随後又掏出來一個小瓶子,拔了塞子,分别放在三人的鼻子下面,讓他們都聞了一下。在我的天眼之下,看到這三人體内的魂魄突然開始萎靡了起來。以前聽人說過,二組的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會攜帶一種安魂煙,一般是用來安撫受到驚吓刺激的人的魂魄用的,防止這些人因爲過度刺激而變得精神失常。除非接觸到能刺激魂魄的藥物或者法器,否則這些聞到這種安魂煙的人會昏睡十個小時以上才會慢慢醒來。
時間轉眼之間已經到了下半夜一點,奔波了一天,我卻沒有一點睡意,看着前面這一百多個枉死的魂魄還真是特别提神。不過旁邊的王大衆卻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打着,他的上下眼皮也開始相互吸引。就在我開始佩服他沒心沒肺的心态時,一陣電話鈴聲将他從睡眠的臨界點中拉了回來。
“這又是哪個王……”看了眼來電顯示,王大衆說了一半的粗話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手機屏幕愣了一下,但是瞬間又恢複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