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從T山回來之後,他消失了一段時間,再出現時也就是前幾天的事。他不知道幹嗎去了,回來之後就從早到晚泡在劇亮的辦公室裏,也不找我和王大衆,一日三餐就是劇亮替他解決的。
菜肴上齊之後,還沒等王大衆客氣,鐵老道已經拿起大湯匙在裝着火朣翅的砂鍋裏扒拉開了,鐵老道并不着急往嘴裏送,隻是看了一眼魚翅的賣相,就皺着眉頭對着老宋說道:“小宋,你這手藝差點意思,魚翅發大了,吸收不了高湯的味道,好好的排翅糟蹋了,要是這樣你還不如來個螞蟻上樹。”
說着,又夾了一筷子蒸魚,對着魚肉一通搖頭,“魚蒸得也不行,蒸老了,魚肉離骨你就幹脆别蒸,直接拿出來炖吧,這哪是蒸魚,分明就是蒸木頭……”
他一邊說,老宋在一旁紅着臉,忙着點頭解釋,最後鐵老道竟然将這一桌子菜全都褒貶一遍。
王大衆最後有些不耐煩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鐵老道說道:“老鐵大師,差不多得了。不是我說,就你這通褒貶,我們還怎麽吃?上次去砂鍋居吃炖吊子你也吃得挺歡,也沒見你說吃得不是味兒。”王大衆這麽一打岔,老宋連忙趁着機會退出了包間。
一物降一物,鐵老道還就對王大衆沒脾氣,他笑了一下,夾了一筷子魚翅送進嘴裏,邊吃邊說道:“一看見好東西就想起來孔老二說的食不厭精了,當初我也算吃過一點好東西,還是當年田……”
說到這裏,鐵老道突然歎了口氣,不再說話。我聽出來他這是又想起來田豐了,我有當初田豐的記憶,知道他倆的感情,當下給鐵老道倒了杯酒,說道:“老鐵,最近難得聚上一次,也不知道你忙什麽,有什麽幹了這杯酒再說。”
鐵老道喝了這杯酒之後,剛才有些壓抑的情緒算是好了一點。他倒是不用勸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就着滿桌子的菜肴,一杯一杯地開始喝起來。
王大衆看着他的樣子笑了一下,在一旁不停地給他倒酒布菜。
酒過三巡,兩瓶五糧液已經下去了一瓶半,桌上的菜肴吃得卻并不多。我和王大衆還好,隻是鐵老道已經喝得眼睛開始有點發直,酒下去的速度也開始放緩。這個時候,王大衆開始和鐵老道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說着說着鐵老道将話題引到了任然的身上:“老鐵大師,你說任然能關到什麽時候?”
鐵老道用醉眼看了看王大衆,說道:“他還是在特别辦裏面過年吧?”
說着端起酒杯,猶豫了一下,隻是淺淺地抿了一口,又說道,“好不容易把任然弄進來,哪有那麽容易就放。劇胖子放話了,把當年被任然偷走的東西,要連本帶利地追回來,看樣子當年任然借的是高利貸,這次任然想出來,隻是怕要動宗教委的老本了。”說完,借着酒勁兒,一陣大笑。
沒等鐵老道笑完,王大衆突然說道:“不對啊,上午我和張處看見宗教委的現任會長汴兩宗了,他來找劇局長,不是爲了任然嗎?”
鐵老道斜着眼睛看着王大衆,說道:“汴兩宗?他是爲了别的事來的,不過那件事情劇亮還沒有最後答應。”
我給鐵老道的酒杯倒滿後,說道:“老鐵,汴兩宗來還有别的事?咱們特别辦什麽時候和宗教委的關系那麽好了?這都快成關系單位了。”
鐵老道看着酒杯卻沒有碰,他好像有些酒意上湧。喘了幾口粗氣,他把火朣翅裏吃剩的火腿撈了出來,三口兩口将火腿吞了下去,壓住了上湧的酒意。
又緩了一會兒,鐵老道擡頭看看我和王大衆,似笑非笑地說道:“有什麽要問的就直接問吧,不用再灌我酒了,要是我真喝多了,你們就什麽都問不出來了。現在就當我喝醉了,說的都是酒話,反正醒了我就不認賬。”
我被鐵老道的話說樂了:“什麽時候灌你酒了?一直都是你自己倒的。”
說着,給他倒了杯茶水醒酒。王大衆拿起鐵老道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看着鐵老道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老鐵大師,能不能先把鬼冢的事情說明白了?……”
自打從T山回來,我向郝仁義打聽過幾次鬼冢的事情。但是每次都以鬼冢事件已經進入了特别辦内部的保密程序,隻有到了沐陽的級别才能查看劇亮親自審核過的有關檔案。後來我和王大衆又找過能說上話的李茜,李茜說得更簡單:“我也沒權知道,去問劇亮,他知道得最全。”
現在終于找到個機會,當然不能放過。我看了一眼鐵老道,又扭臉對着王大衆說道:“大衆,你以爲現在還是以前的時候嗎?老鐵現在是顧問,不是副局長。鬼冢的檔案隻有局長他們那級别的人才能翻閱,你還是别難爲老鐵了。”
等我的話說完,鐵老道看着我突然笑了一聲,說道:“小三兒,你跟高個子待的久了,學會他的壞毛病了。你也不用将我,憑我和你爺爺的關系,還有什麽不能和你說的?本來鬼冢這件事也沒什麽,不過因爲牽扯到了沐陽和占龜,留在紙上的東西就要慎重一點。”
說到這時,鐵老道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之後,他才繼續說道:“當初發現任然在T山的時候,劇亮就對任然的目的起了疑心。後來聽說任然被你們抓住了,他就讓沐陽僞裝成向導,和他們一起去的哨所。同時又讓譚磊隐藏在哨所的外圍,監視着哨所裏面的一舉一動。進入哨所,沐陽使了點手段,讓你們都忘了還有他這個向導的存在。不過還是有點小看任然了,他竟然還對消失的沐陽有那麽一點意識,雖然任然有點混淆,以爲是遺忘了什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