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樓六條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心裏直突突,他絕對不能算是人了。差不多一天之前,這個化名樓小的樓六條還舉着“天山香梨”的牌子在候機大廳接我們。那個自稱也是特等射手的小少尉再也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樓六條身後的巨狼又打着晃兒地站了起來,它一步一晃地向着樓六條沖過來。可惜跑到一半時,一頭栽倒在地。它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勉強張着嘴,血色的黏稠液體順着它的口鼻不停地冒出來,巨狼一口一口地倒兒氣,就這樣也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樓六條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巨狼突然哀嚎了一聲,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竟然又站了起來,向着樓六條撲了上去。
這時的巨狼和剛才比,它的速度簡直就是慢動作,它撲到樓六條身前的時候,樓六條也動了,他握着那把萬人斬,順着巨狼的嘴巴直接捅了進去。就看見巨狼嗚嗚了幾聲,又無力地掙紮了一番之後,便不再動彈,死時還保持着咬住樓六條胳膊的動作。
就在巨狼斷氣的一刹那,鬼塚裏面又傳來一陣凄厲的狼嘯,這聲狼嘯好像很遠,又好像就在身邊,聽得我心裏一陣亂跳,這聲狼嘯竟有幾分黑貓敖叫的感覺。
樓六條也有些驚慌地看着下面道路出口的方向,沒有看到那隻混沌的影子,他才稍作心安,低頭把自己的手從狼嘴裏掏出來。巨狼嘴裏犬牙交錯,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手臂從巨狼的嘴裏拔出來。和他的脖子一樣,這條手臂雖然看上去鮮血淋漓的,但是沒有傷及筋骨。
樓六條沒有馬上處理手臂傷口的意思,他手握着萬人斬又開始向我們走過來。他到了和我們還有十五六米的距離後,突然我的眼前一花,緊接着,我面前空氣中突然噼裏啪啦地打出了火花,随後又有一股焦臭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就在樓六條距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時候,郝仁義和任然突然幾乎同時彎腰,他倆每人抓了兩把佛灰,對着樓六條來的方向揚了過去。這四把佛灰揚了出去的瞬間,我的眼前一片火花四濺,這些佛灰好像變成了可燃的物質,在空氣中燃燒了起來。
佛灰好像起到了作用,樓六條向後連退了好幾步,直到退到巨狼屍體的旁邊才站住腳步。他傷到了嗓子,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卻說不出來話來。之後他又嘗試着向前走了幾步。這次我和王大衆都加進了戰團,一把一把佛灰向樓六條揚過去。一片火花四濺之後,樓六條又退到了剛才的位置。
趁着這個當口,我向郝仁義問道;“老郝,樓六條怕佛灰?那他剛才是怎麽過來的?”
郝仁義也趁着這個機會喘了口氣後,向我解釋說道:“樓六條現在不算是人,不是我說,張處,魑魅魍魉你聽說過吧?現在的樓六條就是魑魅魍魉的魍。他現身之前還算是人,由于他的那個倒黴行當。常年接觸一些死氣,但是大部分的死氣都存積在他的丹田裏。隻有少部分浮于他的身體表面,八成還是想通過死氣還屏蔽自己的氣息,還躲避混沌的追蹤。後來他身上的死氣被任然破了,他就索性把丹田裏存着的死氣運轉開來,他直接将死氣運轉到全身的各個髒器之中,理論上他是一個身上的内髒器官都在正常運作的活死人,也就是魍。”
“老郝,先别他一兩二兩了,我們現在怎麽辦?沙子雖然不少,但是也有揚完的時候。那時我們怎麽辦?”
王大衆替我向郝仁義說道。他剛剛把話說完,耳邊又聽到了一聲狼嘯。還沒等我們聽清狼嘯是從哪裏傳來的時候。我們當中突然有人說道:“讓你們走……你們不聽……現在誰都走不了了。”
我們被這個聲音吓了一跳,聽口音,雖然熟悉,但絕對不是我們當中哪一個人發出來的。沖着發出聲音的位置看過去,李陽光正好端端地躺在原地。不可能是他倆,我們的調查員就不用說了,李陽光有口吃,等他完整說完整句之後,也是出了鬼塚之後的事了。
我看了李陽光一眼,正要把目光轉到别的地方的時候,突然看到李陽光的嘴巴動了動,緊接着,李陽光嘴裏說道:“你們所有人都給我的同族陪葬吧……”
現在的李陽光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他的雙眼緊閉,嘴巴卻已經微微地張開了一道縫。雖然能确定剛才那一段聲音是出自李陽光的口中,但是那段聲音無論是語速還是聲調,都和李陽光平時說話有很大的出入,就是殺了李陽光,他也未必能那麽順暢的将那幾句話說出來。
就在我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李陽光的身上時。王大衆突然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回頭看着郝仁義說道:“老郝,是劉三!”
他這句話說得又快又急,中間沒有一點停頓的地方。郝仁義聽了就是一皺眉頭,說道:“你說誰是劉三?”
王大衆擺了擺手,對着郝仁義繼續說道:“我沒說你是,是小結巴!剛才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聲音,和之前遇到的劉三時,劉三嘴裏說出來的話一模一樣。”
剛才我就感覺這說話的聲音是在哪裏聽說過。經王大衆這麽一提醒,我也回想起來劉三剛才說話時的情景,除了劉三說的略顯生澀之外,其餘的不論是聲調還是語氣幾乎都和剛才李陽光嘴裏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劉三變成蠟屍差不多也有小一百年了,現在他的皮囊就空蕩蕩躺在鬼塚之外,魂魄早就沒了蹤影,如果投胎的話,差不多也有兩個更次了。看樣子他八成也是和李陽光一樣,被人用來當成傳聲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