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六條說着,慢慢将披在身上的鬥篷脫了下來,又解開裏面襯衣的紐扣,露出來他松弛成幾段波浪狀的皮膚。随着他将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以他的肚臍爲中心,出現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紫黑色印記。
看着這個印記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沒有散開的瘀血。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郝仁義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張處,這個距離,打他的肚臍眼,沒有難度吧?”
我沒有說話,當場就要舉槍,給他來個示範表演,沒想到卻被郝仁義攔下:“等一下!不是現在。等我的信号,我說打的時候,你再開槍。”
任然看見了這一片紫黑色的印記之後,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又向後面連退了幾步。看他還要繼續向我們這邊靠攏的時候,王大衆突然咳嗽了一聲,說道:“老任啊,不是我說,我們郝仁義剛才說什麽來着?”
任然頓了一下,緊接着,他将腳上的兩隻鞋都脫了下來,光着腳走到了我們這邊。我有點看不明白,樓六條光了個膀子,郝仁義和任然就緊張起來了。
樓六條就像沒看見任然的舉動一樣,他的右手在後腰處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這匕首我看着眼熟,和劇亮手裏的那把萬人斬一模一樣。
王大衆在我身邊說道:“張處,不是說這把什麽什麽刀就一把嗎?怎麽這個樓六條的手裏還有一把?”
任然替我解釋道:“劇亮手裏的是明朝的仿制品,正宗的萬人斬是五代時期鍛造的,宋亡之後,萬人斬消失,樓六條的先輩不知道在誰的墓裏面找到的這把剮刀,因爲貪圖這把刀的煞氣重,在盜墓時能夠鎮得住墳墓主人的魂魄,他幾乎每次盜墓都要随身攜帶,這把剮刀也算是樓六條的招牌了。”
任然和王大衆說話的時候,樓六條就當我們幾個人不存在一樣,他握着匕首對準肚臍印記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刀,印記上面出現了一道血槽,裏面流出了紫色的膿血,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種腥臭的氣味。這股膿血放出來之後,樓六條肚臍上印記的顔色淡了很多,看樓六條龇牙咧嘴的樣子,這個過程并不好受。
王大衆看得直皺眉,說道:“樓小,不是我說,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你給自己放血,能不能背着點旁人?這鏡頭都應該打馬賽克,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
樓六條就像沒聽見一樣,伸手在印記的四周來回擠壓,将裏面的膿血都擠了出來。這個過程經曆了小二十分鍾,等到膿血都擠出來的時候,樓六條已經滿頭大汗,扶着身邊一個鍾乳石筍,低着頭大口地喘着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郝仁義突然喊了一聲:“開槍!”
我沒有絲毫猶豫,舉槍對着樓六條的肚臍就是一槍。就聽見當的一聲,響起了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我聽着聲音不對,就看見樓六條在我摳動扳機的一刹那,将萬人斬擋在了肚臍上方,正好被我這一顆子彈擊中,閃出一道火花之後,萬人斬被子彈的沖擊力頂到了樓六條的肚子上,但是卻沒有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我看到一擊不中,馬上換了攻擊位置,将槍口擡高了幾分,對準樓六條的眉心又是一槍,在我開槍的一刹那,郝仁義和任然幾乎同時喊道:“不要打别的地方!”
可惜他們的喊聲慢了一步,我已經對着樓六條的眉心摳動了扳機,啪的一槍,樓六條應聲仰身栽倒。
還沒等我高興起來,郝仁義和任然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倆都不敢去看倒地的樓六條,直接對我和王大衆喊道:“這不能待了,向外面跑!”
王大衆說道:“外面還有隻癞皮狗!出不去!”
就在這時,我終于明白郝仁義和任然爲什麽會有這樣的反應了!
樓六條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頭蓋骨不知道什麽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擊步槍發射的5.8mm子彈竟然沒有将他的腦門打穿,子彈鑲嵌在他的腦門上,雖然打穿了皮肉,卻無法穿破頭蓋骨。
“呵呵……”樓六條一陣怪笑,說道,“槍法不錯,可惜了,你打錯地方了。想打死我?可以,但是别用對付‘人’的方法。”我聽了他這話後,又看見眼前這形勢,有點發蒙。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說道:“你不是人?”
這句好像罵大街一樣的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可笑之處。樓六條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倒是郝仁義将我向後拉了一把,對着樓六條說道:“我說你一個盜墓的,怎麽可能活這麽大的歲數?感情你現在已經成了魍了,不是我說,不是人的感覺好嗎?”
任然的話音剛落,沒等樓六條作出反應,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狼嘯,緊接着,一隻龐大的身軀沖過了佛灰彌漫的區域,轉眼已經到了我們的眼前。包括樓六條在内,我們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一隻巨狼出現在我的眼前,正是在哨所外面的那隻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隻不過它現在和白色已經沾不上邊了。這隻巨狼好像在火中打了個滾一樣,身上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燒焦,聞着有一種焦煳的氣味。它剛一站穩,就龇着滿嘴的獠牙對着樓六條一陣吼叫。伴着這一聲吼叫,我猛地驚醒過來,之前,它帶着幾百隻野狼沖擊哨所,并不是沖我們來的,它的目标是樓六條。
看着這隻巨狼,我還是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這隻巨狼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就算它能要開通往地下的暗門,那麽那攤藍窪窪的瑩泉呢?它一路狗刨遊過來?不過這樣的場合,也容不得我多想,那邊巨狼叫了幾聲之後,突然身子一弓,兩隻後腳猛地一蹬地,向着樓六條蹿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