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衆看得眼都直了，他向我說道：“張處，老譚在幹什麽？”
我倒是聽沐陽說過類似這樣情況的描述：“這是鬼語，算是下面的官方語言吧，人是聽不見鬼語的，就算在特别辦裏面也沒幾個人會說，想不到譚磊還會這手。”
不過看上去，譚磊的鬼話沒起到什麽作用，那幾股黑色的霧氣蠢蠢欲動，已經開始不斷地向譚磊逼過來。這些黑色的霧氣每次向前，譚磊都要向後退一步，退了七八步之後，譚磊突然抽出一根銅釘，做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動作。
譚磊将銅釘對着自己的左腳腳面甩了下去，銅釘直接穿過了他的腳面，将他的左腳和地面釘在了一起。鮮血瞬間就流了出來，将他腳下的土地染成了一片血紅色。我看得明白，他這是要守在這裏，一步不退。
忍受這種劇痛，譚磊都是一聲不吭，他冷冷地看着面前這幾團黑色的霧氣，慢慢地又抽出來兩根銅釘，一手一個，在手裏緊緊地攥着。一時之間，這幾團黑色的霧氣竟然沒有繼續向前的意思，開始和譚磊僵持起來。
王大衆看不下去了：“張處，譚磊到底在幹什麽！我們怎麽辦？”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将手槍掏了出來，另外一隻手拽出來一把小巧的弓弩，正是他從沐陽那裏得到的(我一直以爲鬼船事件之後，這把弓弩連其他的東西都還給了沐陽，沒想到還在王大衆的手裏)。還沒等我說話的時候，譚磊那邊又發生了變化。
距離譚磊最近的一團黑色霧氣突然擴張了數倍，鋪天蓋地地席卷過來，看架勢是要将譚磊包裹起來。
譚磊好像就是算準了一樣，他沒用銅釘，張開嘴一口鮮血猛地向黑色霧氣噴了出去。
突然火光一閃，鮮血在半空中竟然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團紅色的火焰。火焰将黑色的霧氣壓制住。霧氣以極快的速度由黑變灰。經過這一下子，周圍的幾股黑色霧氣再不敢上前，反倒向後退了十來米。
我和王大衆一口氣還沒等松下來，就聽見譚磊大喊了一聲：“你還沒死！”
話音剛落，譚磊的身上血光迸現，他的身子晃了幾晃，要不是左腳被釘在地面上，這一下子直接就翻身栽倒了。四周的黑色霧氣看出來便宜，一起飄到譚磊的身邊，順着譚磊的眼耳口鼻，湧進了他的身體裏。
譚磊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地從幾十米遠的黑暗深處露出頭來，他的手捂着胸口，用他那金屬一樣的語調說道：“到底你還是死在我前邊了吧。”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譚磊已經倒在地上。對着那個神秘的人影已經用不着廢話了，我擡手就是一槍。由于是安裝了消音器的緣故，在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後，那個人影應聲倒地。這一槍隻是自然反應，根本沒有想到會有效果。得手之後，我反而有點不知所措。
譚磊躺在地上還在抽搐着。似乎他和陣法之間，有些息息相通的關聯，譚磊失去意識的時候，連帶着他設的陣法也跟着消失了。因禍得福，随着陣法的消失，醫院内陰晦的氣息一掃而空，我的天眼又重新變得清晰起來。
王大衆看着還在抽搐的譚磊說道：“張處，老譚怎麽辦？總不能老讓他躺在地上抽風吧？”
我猶豫了一下，剛在那幾股黑色的霧氣應該就是譚磊所說的陰司鬼差。這些黑色霧氣湧入了譚磊的體内，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現在貿然把譚磊擡回來，似乎不是什麽好主意。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遠處幾排空置的民居裏，突然出現了幾十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這些人影越聚越多，隻是一會工夫已經聚集了二三百個了，還有源源不斷的蓄勢。而且已經開始試探着向醫院靠近了。這些人影我倒是不陌生，斷斷續續也見過二十多年了，周圍的孤魂野鬼也終于來湊熱鬧了。
我對王大衆說道：“來不及顧老譚了，先把眼前這些湊熱鬧的解決了再說吧。”
看着眼前越來越多的孤魂野鬼，王大衆也開始不安起來：“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個鬼魂了吧，不是我說，天虎這一陣的死鬼，算是聚齊了吧。張處，這麽多，你心裏有底嗎？”
“沒事，我們手裏有家夥，就這麽點小鬼，來了就是再死一次。”我嘴上是這麽說的，心裏根本就沒底。說話的這會工夫，醫院四周的鬼魂已經一眼望不到邊了，别說是天虎了，我懷疑周圍幾個城市的鬼魂都集中到這裏了。
前面幾十個鬼魂已經到了醫院前方五十多米的位置，他們臉上灰白色的死氣都看得一清二楚。我已經盤算好了，以譚磊的位置爲線，隻要這些死鬼敢跨過譚磊的身體，我和王大衆就同時開槍，将最前面的幾十個撂倒，希望這些死鬼和活人一樣，幹掉前面幾個出頭鳥，後面打醬油的就能一哄而散。
就在這些孤魂野鬼即将走到譚磊身邊的時候。本來還好好躺在地上“抽風”的譚磊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起來之後，衆孤魂野鬼面對譚磊吓了一跳，竟然止步不前，一動不動的，這個場面就像是被定了格一樣。
譚磊背對着我，我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那些孤魂野鬼看到他倒像是見了鬼一樣，驚愕了一陣之後，突然發瘋一樣向後跑去，轉眼之間鬼潮就散得幹幹淨淨。醫院前面的空地上又孤零零的，隻剩了譚磊一個人晃晃悠悠地站在原地。
“張處，老譚看着好像不太對頭。”
王大衆都看出來這時的譚磊和以往大不相同，他雖然站着，但還是一抽一抽的，就好像是癫痫病沒有好利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