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點點頭,走到田所長的身前,将他拉到了河邊的樹林裏,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再回來時就隻有村長一個人了,要不是遠遠的看見田所長往回走的身影,還真以爲他是被村長滅口了。
戲班的人不敢回村裏,打電話把自己的人叫到河邊。當着我爺爺的面,分好了元寶,他們不敢久留。帶上自己分得的那份,坐上車離開了我們村子。
“戲班的人走了,還有一個。”
沐陽眯縫着眼睛看着鐵老道:“鐵道長,他們都分完走了,你呢?别裝糊塗了,混不過去的,快點分吧!”
鐵道長瞪了他一眼:“我跟你說,出家人眼裏不分什麽廳長不廳長的,你這套對我沒用。再說了,你一個外地人,這是我們臨江村的家務事,有你什麽事?”
“别那麽說啊,他是外地人,鐵老道你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
說話的是我親爹,他和鐵老道一直就不對付。
自從小時候,鐵老道要收我當徒弟,我爹就認定了他是人販子,礙着我爺爺的面子,所以這些年才沒有敢和他唱反面。
現在這樣說,一半是給沐陽出頭,一半是給自己出氣。
緩了緩,我老爹再次對着鐵老道開炮了:“我記得你也不是本地人,粉碎******那年你才進的那破道觀吧?當時道觀的觀主是老劉,他死了之後,你才接的道觀!”
鐵老道聽完,臉上被氣的半青半白的,想要反駁我爹的話,又找不到理由。
最後,還是我爺爺站了出來,道:“老鐵,你也别墨迹了,戲班子的人把元寶都分了,你不分就真說不過去了,這樣吧,你觀裏也不容易,就把銀的拿出來,你多留一點金的吧!”
爺爺是好意,可鐵老道聽了差點沒哭出來,他包袱裏裝的全都是金元寶,當初就爲了搶這點東西,差點沒和戲班老闆打起來,這是爲誰幸苦爲誰忙.....
将這些元寶搬到了村委會的路上,爺爺不知怎麽講的,村長竟然同意了再分出三成元寶給張氏家族作爲公費。而且給的極爲豪爽:“老張大叔,你這麽說就是見外了,你又不是往自己家搬,反正現在也沒入賬,就給你們老張家族三成,要是不夠,您老就再說話!”
在我的記憶中,倒是沒見過村長這麽大方過啊!這位村長以前是大隊會計,有名的鐵算盤,特長就是計較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能這麽大方,難不成是看我旁邊這個廳長的面子?
我正在想着,那邊村長自己給了答案:“老張大叔,有個事兒和你合計一下。你說這麽多的元寶是從哪裏來的?張處長,你别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相反的,你剛才說的話我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你到底什麽意思?說吧,别繞圈子了,再把自己繞進去!”
沒等我說話,爺爺已經接上了他的話茬。
沐陽也走到我的身邊,小聲嘀咕道:“小心點,你們這村長說話眼珠子直轉,沒按好心,現在他八成是在下套。”
我哼了一聲,說實話,不管我是不是處長,這位村長都不太敢給我們下套。
在臨江村這一畝三分地裏,說的算的就一個,就是我這位爺爺。
我們臨江村的曆來村長幾乎都是擺設,真正能做主的是我們張氏家族的族長。
要不是老輩傳下來的規矩:凡是張氏家族的族人不得在村裏當官,村長的位子說什麽也輪不到他做。
就是這樣,每到村裏換屆改選的時候,幾個村長候選人都要連番提着雞鴨魚肉到我爺爺家,爲的就是要聽到一句話:“好好幹,選舉的時候我投你票!”
爺爺的這一句話,就代表了村裏人口超過八成的張姓人都會投給他一票。
村長看了沐陽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要不....我一會到您家說去?”
“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在這說吧,小沐廳長他是我孫子的好兄弟,不是外人!”
爺爺看着村長有點不耐煩了,他也着急去清點一下我們張氏家族能分到多少元寶,偏巧,村長一個勁兒的在他耳邊磨叽。
事後爺爺跟我說:“早知道他這麽磨叽,當初就不應該選他當村長。”
村長陪了個笑臉:“老張大叔,我以前看過咱們村的史料,自從道觀年間,村裏有史料記載以來,不算今晚,在這條河裏一共撈出來過六十多個金銀元寶。
我看過其中幾個的圖片,和今晚被‘人’扔在船上的元寶一模一樣”
爺爺以前倒也聽說過這樣的事,上一次是最多的一次。
那是十多年前,有一個打漁的漁夫,在河裏打了一輩子的魚,沒想到有一天,這個漁夫突然闊了。
他把房子扒了蓋起了小樓,天天大魚大肉不算,還給他的手搖橹裝上了電瓶,每天在河裏撒網,奇怪的是打到的魚他看也不看,大部分直接扔回河裏,大點的才帶回家裏下酒。
左右鄰居看了都奇怪,這打漁的居然這麽闊綽了?
村裏有人眼紅,寫了匿名信到派出所,說他走私販毒,販賣軍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雖然匿名信寫的扯淡之極,但有一條巨額财産來曆不明不明還稍微靠譜。
派出所把漁夫找來問話,想不到漁夫怯官,問一答百,沒幾句話就招了。
他有一次在河裏打魚的時,一網下去,等收上來才發現網住的不是魚,是十六個金元寶......
一個金元寶就有一斤多重,那當時的金價,漁夫就是賤賣也賣了整整一百萬。
消息傳了出來,當時還造成了一個小轟動,家裏隻要有船的,都來到了這條河,就算沒船,隻要會兩下狗刨的,都敢一猛子紮到河底摸金子。
可惜,這條河裏裏除了魚鼈蝦蟹之外,再撈不出别的什麽東西。
後來,金元寶沒撈出來,還搭上了一條人命,那人是我的遠房大表哥,他一個猛子紮下去,就再也沒上來,找到他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他的雙腳都被水草纏住,整個人泡在河水當中,死時雙手高舉,就像擺了一個求救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