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小心。”
帝九宸勾住了江樓月的纖腰,縱身往後一躍,縮地成寸,退到了墓穴的另外一邊。
然而,變成了半鲛人怪物的老婆婆,并沒有看帝九宸和江樓月,而是掄起長臂,張開獠牙,雙目赤紅,對着她的孿生妹妹阿莉發出了歇斯底裏的嘶吼。
音波震蕩,刺耳至極,就像幾萬個刀片在金屬闆上刮一樣。
帝九宸、江樓月、赤命同時捂住了耳朵,但依然痛苦萬分。
阿琳對阿莉發起了攻擊,招招緻命,一巴掌拍碎大地,一尾巴掃飛石柱。
“殺了你!”
“殺了你!!”
老婆婆的聲音,宛若詛咒,回蕩在這一方地底鲛人墓裏。
兩個半鲛人的怪物,在這一方空間之内,展開了極爲激烈的鬥争。
最終,阿琳猙獰的利爪穿透了阿莉的胸膛,阿莉鲛尾上的鱗片,也射穿了阿琳的腦子。
這對孿生姐妹,以一個非常怪異的姿勢,僵硬在墓穴的正中央,血流成河。四目相對,懷着對彼此永恒的怨怼,直至地獄無間。
“撲撲撲”
頭頂之上的墓穴,不斷地有碎石墜落下來。
“這鲛人墓快要塌了,師兄,小赤,我們趕緊走!”江樓月發出警告。
“等一下,幹娘,我拿點鲛人肉。”
赤命不顧碎石崩塌,身後四翼一展,飛身到冰棺邊上,取出妖刀赤櫻,斬斷了鲛人屍體的整個魚尾,緊緊地抱在懷裏,轉身随着江樓月和帝九宸,向着墓穴的通道外而去。
等到他們三個人出了鲛人墓,站到地面上,就聽到地底傳來一陣密集的坍塌聲。
海浪堆雪,驚濤拍岸。
江樓月擡起頭,看向黑暗的天空,隻見破曉的第一縷曙光,已經降臨。
“想不到她們姐妹倆,會以這種慘烈的方式收場。”
“有何不可?”帝九宸挑眉,“我覺得挺好。”
江樓月莞爾:“也是,都是一身罪孽之人。”
拿到了鲛人肉之後,三人沒有多做停留,當天就離開了星見城,踏上了返回天疆秘境的旅途。
*****
赤命帶回了非常多的鲛人肉。
當他把鲛人肉放到君權的面前時,君權也吓了一跳。
“你從哪裏弄來這麽多?”
赤命沒有回答君權的問題,長睫微垂,道:“師父,給七翎神官服下吧。雖然隻有千分之一複活的概率,但還是要試一試。”
照例,還是由帝九宸幫忙,把鲛人肉煉化成靈液,讓七翎服下了。
所有的人圍成了個半圈,目光灼灼地盯着床榻上那個七色彩羽的男人,心焦不已。
“沒有變成怪物!”
赤命的臉上劃過一絲喜色,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在星見城,那個老婆婆服下鲛人肉之後,可是瞬間就變成了半鲛人了。
一刻鍾之後,七翎的眼睑微顫,手指微動,死寂的胸膛,逐漸有了起伏,心跳開始複蘇。
“成功了!太好了!”
君權高興的直接落下淚來,握緊了七翎的手,叨念不止,“醒了,醒了,終于要醒了……”
七翎馬上就要醒來,反而是赤命,有些無所适從了,手腳都局促了起來,眼神閃躲。
江樓月和帝九宸相視一笑,默默離開了這個房間,從外面關上門,給裏面的三人,留下足夠的空間。
“師兄,天疆的事情基本上也告一段落了,我們是不是該離開了?”
“師妹放心,我早就已經叮囑了唐恩,給我們二人造一艘堅固的大船,乘着橫渡鲛人海,回到東大陸。”帝九宸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師妹的小腦袋。
江樓月大喜:“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回家看看了。”
半個時辰之後,赤羽和君權,推着個輪椅,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江姑娘,七翎他說,想見你一面。”君權解釋着。
江樓月轉過頭,看着面色蒼白坐在輪椅上的七翎,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道:“神官大人,你應該多休息才是。”
“那個不重要。”
經曆一場生死劫,七翎的神色有了變化,少了幾分桀骜,多了幾絲甯靜,“江姑娘,我是來跟你說聲謝謝的。若沒有你的變身符,君權也無法逃此劫難。”
他依然不在乎赤命,心中隻有君權。
就算他是爲赤命替死,終究還是爲了君權。
“應該的,神官大人客氣了。”江樓月微微一笑,道,“我也是爲了小赤。”
“君權皇叔,七翎神官,我和師妹明日準備離開天疆,返回東大陸。”趁着人都在,帝九宸提出離開。
赤命的臉色當時就變了,不舍道:“幹爹幹娘這就走嗎?不多住一段時間?”
“嗯。”帝九宸點頭。
“那我跟幹爹幹娘一起……”
帝九宸黑眸一黯,沉聲道:“小赤,你已經不是孩子了,不要任性。留在天疆,繼承新一任羽皇之位。”
赤命輕咬着唇,赤紅色的瞳孔裏,隐約有淡淡的暮霭,長袖之下一雙拳頭,緩緩的握緊:“那……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幹爹幹娘?”
帝九宸勾唇一笑:“有緣的話,總會再見的。相信不會太遠。”
冥冥之中,他能感應到。自己跟這個羽族孩子的命格,已經深深的連在了一起。
至于赤命怎麽處理他跟君權、七翎以及爲死的羽皇的關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對于這孩子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場人情的曆練。
*****
離開天疆之後,江樓月和帝九宸去了鐵爐堡的天兵閣,跟唐恩和迪拉道别,并且接受了迪拉的饋贈。
乘坐着唐恩所打造的大船,盡管是在浪濤洶湧的鲛人海上,也絕對不會迷途。
大船在鲛人海上飄蕩了半個月,而整個過程中,帝九宸和江樓月也沒有看到傳說中的鲛人島。
“師兄。”
“嗯?”
“小赤是不是送了你鲛人肉?”
“他送了,可我并沒有要。”帝九宸握緊了小師妹的手,四目相對,相視一笑,“我們不需要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