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施工重地,有墜木,也屬正常。
正常人,若是被這麽長這麽粗的重木樁子砸中,就算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
“啊啊啊啊——”
圍觀者看賣藝表演的觀衆,立刻吓得尖叫竄逃。
就在這個時候,就看那個四十多歲的精壯魁梧的大汗,縱身一躍,一拳出擊,重重地砸在了木樁的正中央。
“嘭”得一聲巨響,木樁碎裂成了無數塊,木屑亂飛。
周圍的觀衆還有那一對少年少女,除了被澆到了一些木屑,并沒有一個人受傷。
“好!”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喊了一聲,鼓掌和歡呼聲此起彼伏的散開了。
“好拳法。”
就連帝九宸在上層樓高的地方看着,也禁不住稱贊了一句。
江樓月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道:“身手的确是很不錯,在這大街上賣藝,委實是可惜了。”
“鄉親們,有錢賞個錢場,沒賞個人場。”
表演結束之後,身材魁梧的大漢和那個清秀的小姑娘取出了兩個托盤,走想了觀衆邊上,開始讨要賞錢。
衆觀衆一見要錢,紛紛讪讪的退避開了。
不一會兒,觀衆們都陸續走的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稍微有點閑錢的公子哥兒,給了他們幾個銅闆。
三個賣藝人的臉上,劃過失望之色,紛紛低頭長歎。
江樓月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了帝九宸的袖子,道:“師兄,我們下去看看吧。”
“好啊。”帝九宸沒有拒絕,一雙極爲漂亮的桃花眼裏,劃過溫柔的情緒,“樓月,你看上那三個人了?”
“隻是覺得他們在這街上賣藝,賺那幾個銅闆,實在是太委屈那一身功夫了。”
不一會兒,江樓月就拉着帝九宸,走到了流仙坊的樓下。
走進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那一對父女賣藝人的對話。
“爹,今天隻有十個銅闆,比昨天還少了三個。”
“哎,小蝶,别灰心,咱們一會兒再表演一場。”
“爹,我有預感,今天又要睡城隍廟了。”
那個長相非常清秀的小丫頭,微微嘟着小嘴,一臉沮喪之色,“肚子好餓啊……”
江樓月微微皺眉。
睡城隍廟?
城隍廟那種地方,不是乞丐和瘋子的聚集處嗎?
這三個人,都是懂武的,不應該淪落到這種境界。
江樓月上前,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了一張一萬兩的金票,放到了那位沮喪的快要哭出來的小姑娘捧着的讨賞托盤裏。
沈紫蝶愣了,難以置信地看着托盤裏的那張面額足有一萬兩的金票。
“姑……姑娘?”
她擡起頭來,完全是用一副受到驚吓的表情,看着江樓月。
“我是這流仙坊的主人,以後不要在這下面賣藝了,太危險,難免會有木樁砸下來。”
江樓月給了那位驚訝的小姑娘一個安心的微笑,“憑你們的本事,不該在這裏賣藝的,拿着這些錢,去做個小本買賣吧。”
一萬兩金票,足夠普通人家衣食無憂的生活兩輩子了!
“這位恩主!”
小丫頭那位十分精裝魁梧的爹,走了過來,萬分感激的看着江樓月,雙手抱拳,鐵骨铮铮的漢子,眼角竟然閃出了淚花,“我們一家從羅陽逃難至此,多謝恩主的接濟!”
“羅陽?”
江樓月微微挑眉,“就是發了天災的那個羅陽嗎?”
“回禀恩主,是的!”這位大汗說話一闆一眼的,一看就是個非常認真的人。
“羅陽發了天災,朝廷難道沒有撥款赈災嗎,我看這皇都裏,怎麽湧入了這麽大量的難民?”江樓月問出心中的疑問。
“哎——”
一提到家鄉的事兒,這位沈老爹就滿臉痛苦之色。
“恩主有所不知,羅陽赈災這事兒,是由太子監管的。可我們羅陽的百姓并沒有收到哪怕是一個銅子兒的赈災銀,全部都被那些貪官給私吞了。”
“什麽?”
帝九宸本來是沒興趣的,但是一聽到沈老爹說的話,立刻看了過來,眉頭微微蹙起。
“我們沈家村,乃是昔日中州傳承的一個分支,村内不少人懂武,對于當地貪官私吞赈災銀的行爲非常的不滿,就聯名上書,向當地官老爺請願。可誰知,當地的官老爺實在是太不講理了,竟然說咱們沈家村是土匪村,不服從大乾王朝的管制,想要造反,然後立刻發兵屠戮了整個村子,除了我和我女兒小蝶,沒有一個人活着,全部被殺了。”
說道傷心處,沈老爹涕淚連連。
江樓月聽着心驚:“這太殘忍了。”
屠戮了一整個村子啊,就因爲村民讨要赈災銀和赈災物資?
“沈家村太慘了,我帶着女兒一路逃到了皇都,就是想要去撞紫陽鍾告禦狀!替整個村子的人伸冤報仇!”
說道這裏,沈老爹伸出一隻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花,聲音有些哽,道,“可現實太殘酷了,我連自己的女兒和幹兒子的肚子都喂不飽,又拿什麽去告禦狀?”
江樓月的内心急劇的翻覆着。
天災人禍,先是天災,再是人禍。
羅陽天災這個事兒,是由太子帝殷監管的。官兵屠村的事兒,應該也是經過帝殷準許的吧。
江樓月覺得分外的心寒。
這種草菅人命的人,怎麽能夠成爲一代明君?
如果說閣主就是太子帝殷的話,那麽像他那麽陰暗的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她倒也不會太意外。
“如果你們三個實在無家可歸的話,就到舍下住下吧。”
就在這個時候,帝九宸忽然發話了,“我府上正好缺幾個人手,不介意的話,就來幫忙吧。”
江樓月有些意外,轉過頭來,看向師兄,投以疑問的目光。
帝九宸黑眸微黯,唇角勾起一抹極爲冷冽的弧度:“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江樓月恍然大悟。
帝九宸是想要留着這三個人,以後好對付太子帝殷。
“恩主願意收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