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海國未出閣的豆蔻少女,都喜歡绾這種發髻。娘對着書冊學了好幾天呢,就當是爲了投蕭貴妃所好了。”
江樓月聽着心中震動,道:“娘親真是用心良苦。”
音希幫着女兒把最後一根钗給固定好,然後把後面的青絲披散而下,宛若烏瀑一般。
“耳環就别帶了,聽說海國的人不喜歡耳飾。娘用第一個月的俸祿給樓月買了一套散花如意雲煙裙,很有少女風,配着你這發型,再合适不過了。”
說着,音希就把新裙子給拿出來,微笑着慫恿着江樓月換上。
江樓月心中感動不已,前世的時候,她從來不敢奢望,有朝一日還能跟娘親一起,過着這麽惬意融洽的日子。
“樓月啊,以後侍奉在蕭貴妃的身邊,言語可要謹慎些,别像在家裏這般随性。”音希擔心女兒,一直念叨個不停。
“我知道啦,娘放心好了。”
江樓月換好衣裙,姿态輕盈地在音希面前轉了圈,甜笑着問道:“怎麽樣?”
“極好!”音希的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大約到了上午辰時,整個武溫侯府傾巢而出,宮裏服侍的太監公公已經先一步到了,拈着蘭花指,操着公鴨嗓,唱喏着:“蕭貴妃娘娘的鳳鸾,半個時辰後就到,你們都給雜家仔細伺候着。”
武溫侯應聲稱是,還命人給太監的頭目送了打賞的金票。
那太監頭目見武溫侯還算識相,十分滿意的收下了。
在侯府朱紅色的大門口,武溫侯和正妻陸琳琅站在最前面,平妻陸佳慧、音希、以及江樓月站在側邊。至于江子心、江城墨之流,隻能再靠邊站一點兒了。
半個時辰之後,蕭貴妃的鸾駕由十六個太監擡着,鸾駕頂端是一枚十分珍貴的海鎏金珠子,四個邊角用夜明珠鑲嵌着,然後垂下藍貝殼串成的流蘇鏈子,在陽光之下,散發着極爲炫目的光澤。
鸾駕在侯府門前落地,緊接着,兩排太監侍女就從後方迎了上來,打着銮蓋的,提着香籃的,端着金盤的,提着燈籠的,一直排到街道的另一頭。
這個陣仗,真不是一般的奢華。
就連見過大場面的武溫侯和陸琳琅都被唬住了。
“恭迎蕭貴妃娘娘——”
武溫侯起了個頭,率先跪下,身後的人立刻跟着附身叩首,态度非常之恭敬。
江樓月自然也不例外,好生的跪在一邊。
“免禮吧。”
一個充滿韻味極爲悅耳,但又略帶威嚴的聲音,自鸾駕之中傳了出來。
緊接着,站的最近的兩個大侍女,就上前,傾身把鸾駕的簾子撩了起來,蕭貴妃側身而出。
蕭貴妃的身上穿着一襲金銀絲鸾鳥朝鳳繡紋的長裙,頭上戴着鳳冠,冠上飾以鳳鸾,真珠玉翠,非常之華貴。趁着她那一張極爲精緻的臉,還有那深邃美麗的琥珀色眸子,别有一番韻味風情。
“蕭貴妃願意跟小侯家裏結成恩親,是小侯三世修來的福分。貴妃娘娘到寒舍裏來,小侯如若有照顧不周,還希望娘娘不吝責罰。”
武溫侯的态度非常之恭謙,臉上一直挂着讨好的笑意,甚至不敢直視蕭貴妃。
“侯爺太客氣了,本宮認了樓月做義女之後,咱們就都是一家人了。以後侯府就是本宮的第二個娘家,本宮若是得空,就常來侯府走動走動,逢年過節,也必定回來省親。”蕭貴妃爲人親和,沒有多餘的架子,長相又柔美,保養的又極好,難怪多年盛寵不衰。
一番話,聽的武溫侯心裏直冒泡,臉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道:“多謝蕭貴妃娘娘擡愛,是我家樓月有福了。小侯在府中專門爲娘娘新造了一座極具海國風情的别院,叫做海閣,希望娘娘不要嫌棄才好。”
蕭貴妃眼睛一亮,看了武溫侯一眼,道:“你有心了。”
知道投其所好,至少不是個蠢蛋。
“樓月呢,本宮想見見女兒。”蕭貴妃似乎對于江樓月更有興趣。
武溫侯一聽,立刻轉過頭,一臉正色的看向站在身後的江樓月,道:“樓月,蕭貴妃娘娘叫你呢,還不敢進過來見禮。”
江樓月看武溫侯那副勢力的模樣,就不由得一陣反胃,但是也沒有表現出來,她微笑着走到蕭貴妃的身前,然後盈盈一拜,聲音清朗,絲毫不做作:“樓月參見貴妃娘娘。”
“起來吧,孩子。”蕭貴妃一見江樓月的梳妝打扮,紅唇邊的笑意更濃了,琥珀色的眸子裏劃過一絲怅惘的情緒,“遙想本宮初次離開海國,遠赴大乾朝,梳的也是這少女般玲珑的垂鬟分肖髻。”
江樓月的心裏“咯噔”了一下,沒想到娘親竟然真的押對寶了。
江樓月站起身子,擡起頭來,看向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的蕭貴妃。
蕭貴妃是海國人,沿海的子民男的身材高大,女的個子高挑,面部輪廓柔美,眼窩深邃,極爲迷人。
“樓月這丫頭真是乖巧又漂亮,難怪不夜那孩子總是在本宮面前念叨你呢,這麽多年了,本宮還從沒見過有哪個女孩子能讓不夜這麽上心的。”
蕭貴妃的話,讓武溫侯府所有的人都禁不住一震。
貴妃娘娘這話裏有話啊,她是在告訴大家,蕭王子喜歡江樓月嗎?
蕭貴妃收了江樓月做義女,是不是爲了方便她最疼愛的那個侄子?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腦子裏,都浮過萬般不同的心思。
“多謝貴妃娘娘和蕭王子擡愛。”江樓月隻是禮貌地道謝,沒有過多表态。
最高興的莫過于武溫侯了,他之前還在憂慮樓月的出嫁問題,如今見蕭王子似乎對樓月有意,能夠嫁給海國的王子,也是一條頂好的出路啊。
一行人入了侯府的正廳,蕭貴妃坐在上方最高貴的位置上。武溫侯、陸琳琅、江樓月于側坐。
蕭貴妃的目光越過江樓月,停留在了陸琳琅的身上,問道:“這位侯夫人可是樓月的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