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五彩斑斓的熱帶魚從夏夏的眼前遊過,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滑溜溜的小魚就這樣擦過了她的指縫。随後,又一群全身透明的小小魚成群結隊地來了,小身體裏的骨骼清晰可見。
潛水員将完全被美景驚呆的夏夏帶到了江泓的身邊,江泓牢牢地牽着她的手,似乎怕她被強大的水流沖走,他們的面前,是一大片色彩绮麗的珊瑚!
夏夏知道,珊瑚不能随便去摸,因爲個别珊瑚可能有毒,所以她十分乖巧地瞪大雙眼觀看。她知道,出水之後的珊瑚就會鈣化,變得松脆易折,成了人們家中的擺設,其實,那時候珊瑚已經失去了生命,而眼前這些形态各異的珊瑚,卻都是鮮活靈動的,柔韌的觸手随着水流輕輕擺動,就像是悠閑起舞的海底精靈……
夏夏的眼睛已經完全不夠看了,她一會兒被一隻暗紅色的海星吸引,端詳個半天,一會兒又被一片乳白色的珊瑚牽動了心神,想要伸手去摸,又忍着不能去摸。
這時,潛水員給夏夏和江泓的手中各塞了一把面包屑,兩人會意,就這樣揉動手中的面包屑,大群的魚兒立刻圍攏過來,就在他們的面前争先恐後地搶食。夏夏的臉上露出了明麗的笑容,她轉過頭看看江泓,江泓也十分默契地看向她,四目相對,滿是喜悅。能夠一起經曆這唯美的一刻,無論他們是情人還是朋友,都彌足珍貴。
指尖的面包屑沒了,潛水員向上指了指,通知他們該上去了。在潛水員的示意下,江泓拉着夏夏的手,向上方遊去,夏夏明明很會遊泳,此刻卻要裝成個旱鴨子。
終于尋到了遊艇深入水中的金屬階梯,江泓示意讓夏夏先上,夏夏感激地笑笑,就這樣先爬了上去,她的步履是如此沉重,在水裏呆了那麽久,對抗着重力和浮力,已經讓她筋疲力盡。
等她終于沖出了水面,重又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兩個潛水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将她拖了上去,取下沉甸甸的潛水帽,夏夏覺得眼前有些發黑。她踉跄着躺倒在遊艇的長椅上,數着自己的呼吸,溫煦的海風吹拂在她的身上,令她昏昏欲睡……
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陣嘈雜,她聽到了各種聲嘶力竭的呼喊,似乎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他們都在喊着同一個名字,夏清塵?他們是在喊夏清塵嗎?她聽得見他們在喊她,可她卻沒有力氣回應。好累……真的好累……好想睡……
夏夏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過了那麽久,江泓應該也上來了吧?
等夏夏再醒過來,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後的事了,眼前是一片素雅的潔白,她動了動自己的手臂,很疼,定睛一看,才發現手背上插着針頭,原來,她正在輸液,病床旁邊懸着個好大的吊瓶!
“醒了!”小九發出了一聲激動的低呼。
刹那間,好幾張焦急的臉孔圍了過來,江泓、王君、麥潔、末雪……夏夏的臉上掠過了一絲失落,爲什麽沒有端木?她進了醫院,難道他還在開會?或者因爲泰國和華夏國實在太遠,他趕不過來?又或者,他還在生她的氣,根本不願意過來看她……
“我怎麽了?”夏夏出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中暑,還有急性腸胃炎。”麥潔滿臉自責地說。
“不應該啊……海底明明那麽清涼……”夏夏在海底漫步的時候,并沒有感覺到什麽不适,現在想來,那異樣的激動可能是一種回光返照。
“爲了拍到足夠的素材,我們在海底呆了40分鍾,超過了人體的極限。”江泓黑着臉說。
“你看你就沒事,是我太弱了。”夏夏試着扯動嘴角,沒有成功。
“端木在飛機上了,再過兩個小時就到。”麥潔心疼地摸了摸夏夏的臉。
“我連澡都沒洗,身上都是鹽和沙粒吧?”夏夏有點郁悶,端木要見到一個多醜的自己?
“剛才你昏迷的時候,我們幫你擦過身體了。”末雪的眼睛都哭腫了。
“末雪,那海裏的魚好漂亮,下次我們一起去看……”夏夏微蹙着眉頭,“對了,我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夏夏十分好奇,難不成她是躺在遊艇上一路颠上岸的?豈不是要颠熟了?
“直升飛機把你送過來的,這裏是芭提雅仁心醫院。”小九的眼圈也紅了。
“直升飛機啊!”夏夏茫然地說,“可惜了,好不容易坐了次直升飛機,還啥都不知道……”
“你不要再說話了,吃點東西,養養精神。”麥潔囑咐道。
“我什麽都不想吃。”夏夏說了實話。她沒有支撐多久,就又昏睡了過去,知道有那麽多人在陪伴着她,她覺得自己即使是昏死過去,也很安心。
這一次,夏夏不像剛才那樣沉淪在黑暗的世界裏了,她開始做夢,夢境還十分真實。她夢見自己再次被王君導演逼着去乘滑翔傘,她原本想要拒絕,可這時端木出現了,對她說:“别怕,有我在!”于是夏夏就把“不”字咽了回去,那超級緊繃的安全繩将她和端木結結實實地捆在了一起,夏夏的後腦依靠在端木寬厚的肩膀上,覺得沒那麽怕了。
滑翔傘一飛起來,夏夏就叫出了聲,端木卻很沉默,他的呼吸回蕩在夏夏的耳畔。他們飛得很高很高,高到連海面的遊艇都成了小小的白點。
“沒有快艇帶着我們,我們等下可怎麽降落?”夏夏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别怕,有我在!”可端木話音剛落,這個滑翔傘就開始疾速下落,夏夏想要尖叫,可聲音卻死死地悶在她的喉嚨口,發不出來,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是,端木就在她的身後環抱着她,隻要和他在一起,無論将要面對的是什麽,她都會勇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