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面前,有一份詳細到極緻的檢測報告,再前面的桌子上,則擺着那個精緻的葉片。那個葉片上閃爍着的光芒,就如同在嘲笑他一般。
“華夏人怎麽可能有這麽高精度的數控機床?”中年人依舊還在咆哮着,周圍的幾個人,卻都默然不語,都在低頭看着各自手上的一份同樣的檢測報告。
詳盡的檢測報告上很明顯的寫明,那個葉片的加工完全符合他們的設計預期。甚至于他們怕被看出問題隻要求了1絲的精度,可是對方加工出來的工件卻達到了低于0.5絲的加工精度。
這說明了什麽?隻能說明華夏至少已經有了5微米的高精度四軸加工中心,甚至有可能是五軸,也許還隻是實驗室當中的樣品,可是的确已經達到了這個精度。
隻有這個可能性,才能解釋爲什麽水木大學的實驗室能夠在短短的一天一夜之内連同輸入參數到加工出成品。要知道,這次可沒有給樣品,完全是讓華夏國内自己出材料自己加工的,不太可能借着已經加工好輪廓的半成品來精加工。
靠手工打磨出來?一天一夜?那是絕不可能的,隻有數字加工才有可能。
“是不是其他國家的産品?德國,美國,英國,是不是用其他國家的機床加工出來的?”看報告的人當中,一個頭發略有些發白的男子很沉穩的問道。
“我們調查過水木大學的外購産品清單,沒有高精度數控。”旁邊一個年輕人立刻恭敬的回答道。
“秘密引進的呢?”白發男子又問道。
“我們也私下裏和歐洲美洲的競争對手溝通過,在封鎖華夏的立場上,大家是一緻的,并沒有哪家秘密賣出過任何一台加工中心。”依舊還是那個年輕人飛快的回答。
“那個王教授的資料呢?”白發男子又追問了一句。
這次換成了另外的一個西裝中年人飛快的将資料分發下去:“水木大學精儀系這些年一直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王安福教授就是其中的學術領頭人。此外,精儀系CIMS(數控機床)一直是他們的一個支撐專業。”
“也就是說,從水木大學實驗室的角度分析,他們是存在研究出了5微米加工中心的可能的?”白發男子翻看了一番資料之後,沖着衆人問道。
在場的幾個人誰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之後,才有人艱難的點了點頭。随後,剩下的幾人也都一個一個的開始點頭,哪怕是最不相信這一點的那個中年男子,也在最後點了頭。
從可能性上分析,的确是存在這種可能的。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二次了。第一次的精加工曲軸,第二次的水輪機葉片,一次可能看做是偶然,可同一個地方兩次都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了高精度工件,那就絕不是偶然了。
“那麽,如果存在這麽一個高精度加工中心,它可能會有什麽性能?”白發男人又問道。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它有至少5微米的加工精度,雖然還沒達到我們最好的加工中心的精度,但已經在慢慢追趕上來。”側面的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站起來分析道:“不過他們的控制系統應該還有差距。”
“請參考這兩次我們了解到的加工過程。”眼鏡男子也不等發問,主動的接下來分析道:“兩次都有同一個步驟,就是耗費了一天的時間錄入參數。固然和我們沒有直接給他們數字圖紙有關,但有很大的可能是他們的數據和我們的控制數據不兼容。”
“還有更大可能是他們的控制系統還不夠完善。”最開始開口的中年人在承認了華夏可能有了高精度數控之後,也不再堅持什麽可能不可能,而是很主動的加入了讨論:“否則他們不會遲遲沒有推出成品。”
“我這裏有個情況。”負責發王教授資料的年輕人補充了一句:“從我們收買的華夏内部人士處了解到,王教授在前兩個月提交了一篇論文,題目是《高精度機床控制系統的設計》,據稱是實驗室階段性成果,相信可以給大家一個參考。”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再頑固的人,也已經不會對水木大學實驗室裏已經打造出一台不成熟的高精度數控有什麽異議了。
“那麽,下一個議題。”白發男人很冷靜的宣布了下一個問題:“我們應該怎樣應對?”
“要把他們的進一步發展扼殺。”眼鏡男子同樣很冷靜的開口道。
這話一出,衆人全都是點頭。
這基本上是這些年來所有對華夏封鎖的國家針對華夏的共識,華夏沒有的,那就封鎖,不能嚴格封鎖的,那就天價賣出去,攫取超高利潤。一旦華夏有了,那就大幅度降價,将華夏本地産業徹底擠垮,讓華夏無法發展起來,隻能成爲某篇或者某幾篇學術論文,完全沒有實際價值。
“那就先開放5微米四軸加工中心給他們。”白發男人總結道:“視情況而定,我們先議一議,是等他們花大價錢投入建廠開始售賣産品的時候狙擊,還是從一開始就讓他們的研究變成過時的廢物,隻能做一篇學術論文了結?”
“要打擊就打擊的徹底。”中年男子很憤怒華夏竟然敢私下發展高精度數控:“從根子上解決,一個數據兼容問題就讓他們的控制系統變得一錢不值。”
對此衆人沒有異議,事實上,開放限制還能大幅度增加各方的利潤,對大家來說都是好事。有産品不讓賣固然是封住了對方的發展,可自己卻也沒有得到好處,隻能壟斷一部分高端加工,對資本家來說,這可不是好買賣。
放開5微米精度的數控,最高端的加工依舊還是壟斷在自己手裏,但卻可以大幅度鋪貨,衆人已經看到了滾滾而來的鈔票在眼前恢複。
“歐美盟友那邊暫時先不要通知,等我們先賺一筆先期利潤之後再把證據提交給他們。”白發老人最後一錘定音,決定了所有的處理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