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座大山,山洞内。
空氣如水紋般波動,現出一男一女兩個身影,不自覺的都帶着些喜色。
“那張守陽五十餘歲便晉升神仙,不愧是天師府嫡傳,隻怪他輕慢大意, 到底栽在我們手裏!”
男子英俊的臉上翻出一絲陰鸷,道:“現世龍虎山衰落,得力傳人隻這一個,若能将其抹殺,對天師也大有好處。”
“哼,我隻在意那幾個劍修!”女子冷淡道。
“莫急,早晚有你報仇的時候。”
男子安撫一句,道:“事不宜遲, 我們立即開壇!”
說着, 二人又往裏走,深處早立着一座小小的三層祭壇。男子先取出七盞油燈,擺在第三層,又取出七張慘白慘白的符箓,貼在第二層。
他這一脈道統,極擅厭勝之術,在曆朝曆代也算赫赫有名。
《封神演義》中曾有描述,商周大戰時,截教趙公明下場,陸壓以釘頭七箭書勝之。
這釘頭七箭書便是厭勝術,内核爲詛咒之法。結一草人,身上書敵人姓名,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腳步罡鬥,書符結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禮, 至二十一日之午時。
敵人的三魂七魄就會被拜散, 此時射箭到草人上,如射敵人本體,草人敵人都會噴出血來。
其優點是神不知鬼不覺,整個施法過程,趙公明都沒有半點覺察。缺點是讀條時間太長,足足二十一天,易生變故。
這東西看着邪祟,其實較爲普遍,有很多類似的統稱爲“紮草人術”。比如下茅山就有一法,用七支竹箭射草人的肚子,叫其腸穿肚爛,威力就差的遠了。
而眼下,男子又登上第三層,先取出一面斑駁銅鏡,伸手一掏,鏡面如湖水般顫動,居然拈出一根細細的發絲——正是張守陽的頭發。
普通人有正常的新陳代謝,毛發會自然脫落更替,還會産生皮屑之類。但神仙的肉身早成無漏狀态,千年不老不死,想尋一根毛發難如登天。
男子趁張守陽開壇收雨,不能分神之際,才利用靈寶摘了一根頭發。
此寶詭秘莫測,動靜極小,難以被旁人察覺。他們沒大動幹戈,也是怕對方有所準備,自投羅網。
男子将毛發系在一個草人身上,再拿銅鏡一晃,鏡面泛起陣陣漣漪,顯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與張守陽有幾分相似。
他又把銅鏡立于草人上方三尺處,鏡面正對,然後搓香參拜,口中念咒:
“陽明之精,神威藏人,收攝魂魄,遁隐人形……一敕不降,道滅于無,二敕不降,道絕于仙,三敕不降,斬首獻天……”
呼!
随着咒術出口,一道白符自行燃燒起來,飄在空中兜兜轉轉。一股詭異莫名的能量散發出來,籠罩整個法壇。
男子念罷,趕緊取出一根烏黑的長針,從草人頭頂刺了進去。
這針格外的長,比草人還要長過一寸,但竟然完完整整的紮了進去,不見首尾。與此同時,銅鏡虛光閃動,裏面的人形輪廓緩緩變幻,數息後停止,似乎清晰了一些。
噗!
而緊跟着,台下的一盞燈忽然熄滅。
男子見狀,方吐出一口長氣,笑道:“成了,隻需七日,那張守陽必定魂飛魄散!”
…………
蜀地,山林中。
張守陽收雨之後,并未返回道院,而是隐藏行蹤,在巴蜀地界暗自遊走。不過不止他一人,還有個不着調的家夥陪伴。
日落黃昏,林中深寂,整座森林沉浸在一股慵懶又有些悲涼的氣氛中。嘩嘩流淌的河水裏,幾條白紅相間的魚類徘徊混亂,做驚恐狀。
因爲有個缺心眼的神仙,正踩着石頭,手拿竹竿,噼裏啪啦的在打魚。
沒錯,打魚,不是紮魚。
“诶……诶……”
“啪!啪!”
晁空圖身子前傾,手裏是一根不太長的杆子,寬大的道袍撩起系于腰間,剛好勾勒出一個完美的臀型。
妥妥的翹臀嫩男!
哎喲,是翹屁啦!(灣灣腔)
折騰好半天,這貨才拎着兩條稀巴爛的大魚上來。也就是張守陽養氣極佳,能受得了他,換旁人早一腳踹飛了。
“我們離開都江堰已兩日,并無絲毫異狀,也不知是真無事,還是對方沒有發動。”
張守陽坐在一塊大石上,看着慘不忍睹的烤魚,緩緩開口。
“你收雨之時,不是感覺到一絲古怪麽?”
“正是。”
“那就沒錯了,肯定有什麽下三濫的套路等着我們。”
晁空圖戳着烤魚,道:“說起來,對方也算有本事,我那日隐在周圍探查,愣沒發現蹤迹。必是有什麽秘法,能斂去氣息。不過沒關系,有我在,定護你周全!”
張守陽又道:“昆侖傳訊,恐有變故,若真是遊仙派,目标肯定不止他們,還有小禾等人。但從手段來看,遊仙派跟厭勝法并無關系,所以對方起碼是兩人以上。”
“管他幾個人,來吃魚!”
老晁将一條連仰望星空都汗顔的烤魚怼到跟前,張守陽竟也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
很快,天色昏沉,夜幕降臨。二人便在林中留宿,各自靜坐調息,張守陽一直沒表現出什麽異常,仿佛真的無事發生。
結果到了次日清晨,晁空圖拎着兩隻兔子回來,發現對方皺着眉頭,似在思索。
“有事?”
“有事。”
張守陽頓了頓,道:“昨夜我試驗多種方法,以期發現不妥之處,皆無所獲。但當我嘗試入睡時,自己竟然毫無睡意。”
嗯?
老晁也一愣,神仙壽元千載,法力通天,早已割舍掉凡間種種,包括吃飯、睡覺、啪啪啪。
但不想睡覺跟不能睡覺是兩碼事,張守陽居然不能入睡,絕對不正常。
“呼……”
晁空圖吐出一口氣,道:“看來你是中招了,不過你放心,任憑什麽厭勝邪術,我茅山就是破這個的!”
“呵,我自是放心的。”
張守陽聽了,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二人在靈氣複蘇前便是至交,一個龍虎山嫡傳,一個茅山嫡傳,入道院後更是近上加近,真正的道心相同,永世之交。
有句古詩說的好啊,正可謂:“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唉,年紀大了真是受不得風寒,下午吹了會風,現在渾身難受。《毒液》一般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