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刷刷!
劍光閃動,數次交錯,倆人左右一分拉開距離。那個倒黴的家夥站在中間,雙腿發抖,大氣都不敢喘。
在普通人的心裏,修士就是強橫霸道的代名詞。即便現在世道好轉, 秩序穩定,可在這荒野蒼原,保不齊就把自己随手抹掉。
“你護着他做什麽?你們認識?”
左邊那人劍尖斜指,語氣中帶着不解。
“他是凡人。”右邊人道。
“哼,在這種地方,我就算把他殺了又怎樣?”
“昆侖就在西邊,鹽湖就在西邊, 你把他殺了, 難免會查到我頭上, 你找死不要帶上我!”
“……”
左邊人雖然不屑,在心裏轉了轉,終究不想自找麻煩,喝道:“算你走運,快滾!”
那家夥一聽,忙不疊的邁動雙腿,爬上公路,回到自己人當中。與此同時,那二人也四下打量,才發現有一支車隊停在遠處。
他們功力不深,看不太清,待走近了一瞧,一溜的鳳凰旗插在車頭,獵獵作響。
刷!
冷汗立馬下來了!
無論是沉穩謹慎的那個,還是嚣張跋扈的那個,都跟乖孫子似的,垂着頭一動不動, 似在聽候發落。
老司機當然看明白了, 哎喲,那叫一酸爽!
雖然敬的不是自己,但也與有榮焉,從腳底闆一直竄到頭發稍,哧啦哧啦冒火花的那種酸爽!
“搭把手吧,不然也走不了。”
陶通說着跳下車,跟那幾人攀談幾句,又将越野車推到路邊,帶着對方回來,在卡車上擠一擠。
之後,他才問道:“你們是哪個門派?”
“無門無派。”一人應道。
“算你們有些記性,這次就算了,走吧。”
“是是!”
二人齊齊躬身,足尖一點,消失在茫茫蒼野。
于是車隊繼續前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與陶通同車。他自稱是官方的生物專家,出來采集樣本,不想車子抛錨了。
如果沒遇到他們,隻能呆在原地等待救援。
陶通看了他的證件和一些資料,是真的,而且頭銜很有意思,除了某某研究所之外,還寫着“峨眉制藥特邀生物顧問”。
“就是号稱在研究治癌、治白血病的那個峨眉制藥?”
“對,就是那個藥廠。”
“哇,那我可肅然起敬了。”
司機忽然插嘴,由衷道:“你們這些年生産了不少好藥啊,便宜還好用,就像那個桑菊飲,清熱去火,喝一劑真的就好……哎,你這次出來,是不是采治癌症的藥啊?”
“呃,對。”
老先生知曉陶通的身份,也無意隐瞞,道:“我們已經到了最後一步,還差一項難關就能徹底攻克。現在對付癌症,多是抗癌,而非治愈。即便有治療手段,也是傷身傷己。
而我們的新藥,就是提煉某些異化植物的精華,能讓癌細胞恢複到健康的水準。如果順利,明年就能推廣上市了。
其實山姆國也在研究,他們的主要成果在艾滋病和阿爾茨海默症上,進展應該差不多吧,一兩年之内都會上市。”
“……”
話落,車内一時無聲。
司機是震驚的,陶通是感慨的,歎道:“真人早就說過,别看修士無雙,但畢竟是極少數,代表不了全人類。在推動社會發展,利國利民方面,還得靠您這樣的科學家。”
“不敢當,不敢當。”
老先生連連擺手,笑道:“其實社會始終在演變、提升,或許一百年之後,人類也能攻克任何病症了。而這個新時代的來臨,隻是将時間提前了一點。
人類的進步肯定不是單方面,一定是整套社會體系。比如我,我修不了道,但我能研究新藥,無形中也延長了人類壽命。這樣一代代基因傳下去,再過幾十年,人類不用修道也能活到一百多歲。
這樣才符合發展規律。”
老先生談興很足,自己講了半天,随即又歎道:“唉,話說回來,今天多虧遇到你們,不然什麽雄心壯志也早就歇菜了。”
“呵呵,雖說治安好了,但荒郊野外也别大意。十年前還時常有殺人案呢,何況現在。”陶通笑道。
很快,車隊到了前面的廢棄小鎮。衆人對付了一晚,第二天便抵達青甯省的省會,與老先生等人告别,繼續前行,進入了隴西省。
一入隴西,情況明顯不同,大城套中城,中城套小城,小城套鄉鎮……夏國的城市群規劃經過數年坎坷,總算顯示出了應有的規模和效果。
人口、經濟、工業、商業、軍事、科技,方方面面都高度集中,而由于人口大幅度縮減,資源的利用率提升,一時竟有些“富餘”的意思。
世界各國都在舔舐傷口,休養生息。很多小國扛不住,直接就滅了。大國能扛過去,厚積薄發,幾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進了腹地,車隊便将旗拔下,直奔秦川。
秦川更熱鬧,他們拐到龍門附近,那裏有個鳳凰山設立的站點,短暫休整,等滇南那邊的車隊彙合。
于是場面就壯觀了,三四十輛重卡排成一溜,一并向遼東進發。
八百裏秦川,在夏國比較中心的位置,便成了共同的中轉地。他們在途中遇到不少類似的,都是政府、道院、各門派調運物資的,井水不犯河水,和氣生财。
之後就安全的多,平穩進入遼東境内,到了白城。
“怎麽是你對接?”
一到鳳凰山,陶通就十分詫異。陶怡不樂意了,道:“爲什麽不能是我對接,知道你今天回來,我特意求來的好嘛?”
說着,她指揮衆人卸車入庫,核對清單。忙活了好一陣,才得空休息,又鬼鬼祟祟的把陶通拽到一邊,塞了點東西給他。
“這什麽?”
陶通感覺熱乎乎的,低頭一瞅,嗬,居然是兩個白白胖胖的包子,驚道:“起,起酥包?”
“噓!别嚷嚷!”
陶怡捂住弟弟的嘴,低聲道:“我偷了點面粉,專門找人做的,你在那邊還沒吃過新麥吧,快點嘗嘗!”
“……”
姐弟倆平時吵吵鬧鬧,冷不丁一真情實感,還挺不自在。他背過身,小小咬了一口,第一口酥軟醇香,第二口甜而不膩,第三口先甜後鹹,相得益彰。
破酥包是滇味小吃中的經典,姐弟倆的最愛。先用油和面制成酥層,餡則是用熟雲腿加白糖、蜂蜜、冬菇末、蔥、姜制成。
當然現在沒有雲腿,用的不知道什麽獸類的腿肉,味道有些許差别。
可他一咬,哎喲,那份感覺就出來了。瞬間搞定兩個包子,一抹嘴巴頭,“味道還差點,勉強!”
“……”
陶怡撇撇嘴,曉得他傲嬌,也不提這茬,問:“這趟出去怎麽樣,有沒有碰到不長眼的?”
“還可以,總體挺順利,就是這一路所見所聞,感觸太深。你們這邊呢?”
“我們更沒事了,昨天二百人一起搶餃子,搞得雞飛狗跳,最後被師父埋地底下了,現在還在後山種着呢……哎,你還不知道吧,剛得的消息,今年又要辦春晚了。”
“噗!”
陶通差點就噴了,道:“春晚好容易死了,爲毛又要複活?”
“太平了呗!”陶怡聳了聳肩。
…………
從所謂的仙元曆開始計算,已經是第十年了,可謂天翻地覆的變化。
首先政府放棄了明面的主導權,徹底隐于幕後。這是相當聰明的做法,看似不在,實則處處都在,看似無權,實則都在按它制定的規則辦事。
其次,道院也進入了火速發展期,就像盧元清所言,正按照一城一觀,一觀一先天的路線在穩妥布局。
各門派進入角色的速度也很快,完全當自己是公司在運營,招賢納士,開發渠道,拓展市場。随之而來的,自然是采集——加工——運輸——買賣上下遊産業鏈的興起。
如今社會上的大多數行業,隐隐形成了一種“絕大部分人不修道,但基本都在爲修士服務”的局面。
因爲你往上捋,從你自己是個普通公司的普通文員,捋到你的經理、董事長,捋到背後的人脈靠山,站在最高點的那位,一定跟修士有關。
人口減少,某些習慣改變,新的習慣又産生。生活比前幾年踏實了很多,忙忙碌碌,難得心安。
日子在好轉,之前的一些東西也重新浮現。
最典型的就是娛樂産業,以前朝不保夕,不知生死,哪還有時間追星呢?所以全球一片娛樂沙漠,唱歌的,跳舞的,拍戲的,買熱搜的,詐捐死不承認的……成打成打的明星失業、落魄、死亡。
甚至于,還有幾個明星去修道的,居然資質還不錯,被某家宮觀收爲弟子——三皇炮錘拳了解一下。
現在秩序恢複,娛樂産業又有冒頭的趨勢。比如上頭發話,今年一定要辦春晚,顯然是給全國人民加油打氣。
在第十年的時候,大家都變了很多,可好像什麽都沒有變。隻多了一種叫修行的東西,漸漸融入了人們的生活概念,成爲了社會性的一部分。
(清明節不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