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叫(防和諧)春的城市,簡稱春城。
難熬的酷暑已經過去,時值九月,春城到了一年中最宜人的季節,連陽光都斑斑點點,柔柔細細, 透過那微黃的銀杏和懸鈴木,撩動着内心的微風不噪。
顧玙帶着小堇走在陌生城市的街道上,感受着久違的悠閑氣氛,隻覺現世安穩,歲月靜……啊呸!
“姐夫,姐夫, 我要這個!”
“姐夫, 姐夫,我要那個!”
“姐夫……”
“行了行了,買買買!”
他們剛在酒店安頓好,就出來閑逛,短短半個時辰,手裏就拎了六個袋子外加三份小吃。而小堇還在前面蹦蹦哒哒,左顧右盼,尋找下一個感興趣的物件。
他能怎麽辦,陪着呗!
話說倆人從盛天出發,第一站就到了春城。此地在滇南省,滇南省在夏國邊境,與緬國、撾國、越國三國接壤。這三個國家,很多方面都受到中土文化的影響,也都有降頭師的傳承。
如今“患者”們基本痊愈,那些人之前得到許諾,可在境内開堂傳法,自然要現行兌現。但他們不傻,不會直接怼到京城, 肯定就近施爲。
滇南少數民族衆多,自古便有巫蠱流傳, 根子上也比較适合。于是乎,這個地處西南的大省,就成了幕布拉開的首個舞台。
其實顧玙有點慌,姐夫帶小姨子出來,遠遊千裏,朝夕相處,怎麽看都是工口發展。他固然不會帶着小姨子跑路,但這個行爲,還是搞得自己雞兒直顫。
這丫頭忒熊啊!
“姐夫,這帽子好看麽?”
某間路邊小店裏,小堇戴上一頂白色的遮陽帽,沖顧玙眨啊眨啊的。
“好看好看,買!”
他不廢話,直接付款,哎喲,看得老闆娘一臉的姨媽笑,簡直男貌女貌,珠聯璧合。
小堇對他的态度極爲滿意,孔子說過:當姐夫跟小姨子獨處的時候,才能看出他是不是真的愛你姐。
而經過一天來的考察,顧玙舉止有度,花錢大方,關心的同時又不逾越,搞一些下三濫的撩騷招數……
哇咔咔,這樣我就能放心的套(gou)路(yin)他了!
小堇心情愉悅,戴着帽子得得瑟瑟的出門。許是沒看路,剛出去就撞到一個行人,那人差點飛出畫外,怒道:“你幹什麽?”
他的聲音非常大,遠遠超過了被撞到的怒氣值表現,小堇一愣,也喊道:“你幹什麽?”
“……”
那人卻不說話了,打量了幾眼,忽問:“外地人吧?”
“外地人吃你家大米了……哎哎,艹,這人有病吧?”
她看着對方忽然抹身離開的背影,各種莫名其妙,捅了捅姐夫,“怎麽回事?”
“不清楚,不過我剛才就發現,這的人古古怪怪的,你看他們的表情。”
嗯?
小堇瞧了片刻,也察覺出來了:那些行人臉上都帶着一種,呃,好像生怕你知道,又生怕你不知道的詭秘和糾結感。
“一群神經病啊!惹不起,惹不起!”
她的記憶比魚強不了多少,很快就忘在腦後,繼續得得瑟瑟的閑逛。
這回倒不買東西了,而是探頭探腦,似在尋找什麽地點。顧玙陪了一段路,忍不住問:“你找什麽呢?”
“賭玉啊!那幫人來滇南,不是百分百觸發這條劇情線嘛,我們怎麽沒有?”她很不爽。
“你賭玉要幹嘛?你又不缺玉,又不缺錢。”顧玙頭疼。
“成就收集啊,強迫症傷不起……哎哎,你看那邊!”
她真沒有一分鍾安靜的時候,突然指向路旁的一家店鋪。而顧玙瞧去,卻是一間古色古香的門面,上有黒匾,印着三個墨綠色的字體:平安閣。
平安閣?
這名字就很奇怪,倆人對視一眼,難得默契的齊齊上前,推門而入。
裏面的空間極大,色調舒适,布局很像那些人參、名酒、名茶的專賣店。兩側是櫃台和貨架,中間地闆較低,擺着木雕形狀的桌椅。
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烹茶,見他們進來,起身道:“歡迎光臨,二位需要點什麽?”
“呃,你都賣點什麽?”顧玙一臉小白狀。
“哦,二位肯定是外省人吧,第一次來春城?”
“你們有毛病吧,我們是不是外省人怎麽了?”小堇比姐夫還白。
“呵呵,不要誤會,我沒有别的意思。來來,我先給你們介紹介紹。”
說着,老闆引着他們到櫃台前,道:“我們叫平安閣,顧名思義,就是保平安的意思。你們看這些玉佩、吊墜、護身符、神像等等,都是請回去保佑平安的。”
“請?不花錢你給我麽?”小堇道。
“呵,您又開玩笑,佛祖傳經還要講個價錢呢,何況關乎自身安危?”
“我能有什麽安危?”她不解。
老闆倒驚訝了,奇道:“你們還不知麽,世道要大變了!還是說你們那裏沒出現類似的情況,但不可能啊,你們不上網麽?”
“啊,哦哦!這個啊……”
小堇一拍腦袋,恍然道:“我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你要說這個,我們還真不需要,在家裏請過了。”
“這就對了,二位都是年輕人,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老闆打開玻璃罩子,拈出一張黃色符箓,“雖然你們有準備,但這東西多多益善,自己心裏也安穩不是?您看這張符箓,這是龍泉觀的陳慶友道長親手畫的,隻要往門梁上一貼,什麽妖魔鬼怪都進不來!”
“多少錢?”顧玙問。
“不多,五萬。”
五萬?
顧玙瞥過去一個關愛傻子的眼神,這符上毛的波動都木有,能驅鬼就神了。他剛想掰扯掰扯,就聽小堇道:“才五萬,給我拿三張,我要了!”
“喲,豪氣!”
老闆一挑眉毛,接着介紹:“還有這枚佛牌,是普吉國大師親自加持,随身佩戴,百邪不侵,也是五萬。”
“給我拿,呃,我爸我媽我哥我姐……給我拿五個!”小堇一揮手。
“好,等會就給您裝起來。”
咔咔就賣了四十萬,擱誰誰爽。
老闆笑得跟朵月季花似的,哇,這,這姑娘簡直佛光普照,頭頂上就赤果果的四個大字:人傻錢多。
不多時,他将三張符箓和五枚佛牌裝好。小堇利索的付款,忽道:“對了老闆,有沒有放公司的啊?我公司剛搬新樓,想鎮鎮邪氣。”
“有,有,您這邊請。”
老闆溜溜的把她引到另一邊,指着一尊金漆神像,道:“俗話說南鬥主生,北鬥主死。這位叫度厄星君,在南鬥星君中排列第五,掌厄運災禍。您把他請回去,在公司供奉,定保你事業發達,日進鬥金。”
“嗯……”
小堇左瞅右瞅,充分表現出一種女性在購物時的天賦特征,嫌棄道:“不要,太醜。”
“沒關系,您再看看這邊。”
老闆許是見得多了,不以爲意,又道:“這位是好生度命天尊,位屬十方天尊,也可保你平安順利。”
“不要,還是醜。”
“哦,那再看看這個……”
如此這般,一連看了四五個,小堇都不中意,搖頭道:“老闆,你這不行啊,我到别處轉轉吧。”
她一挽姐夫胳膊,特自然道:“我看前面還有一家,去那兒看看。”
“……”
顧玙已經摸到她的意圖,任由小肥皂發揮,很配合的往出走。結果沒走幾步,就聽背後喊道:“二位留步!”
老闆蹭蹭上前,猶豫了片刻,道:“按理說,我這是壞了規矩,但看兩位心誠,我也就破個例。您在店裏沒相中,不要緊,有個地方保準讓您滿意。就看你們,呵呵,有沒有那個膽量了。”
“喲,你這屁話說的!四十萬的破爛我想買就買,拿回去不好使就當姐圖一樂,你特麽擱這堵的誰呢?還有我不敢去的地方?”
小堇這架勢,要是再套上一身白貂,妥妥的十級東北老妹兒。
老闆還真被震住了,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隻是那地方确實重要,我也得多加小心。這樣吧,兩位先留個姓名電話,明天就有一場活動,到時我通知你們。”
“麻煩!”
顧玙也皺皺眉,不耐煩道:“我叫顧姜!”
“江山的江?”
“蔥姜蒜的姜,她叫……”
“我叫顧小秋,是他妹妹!”
小堇沒等他吐出口,就抱住他胳膊,搶先應道。
妹妹?
老闆狐疑的看了看倆人,小堇一瞪眼,道:“瞅什麽?不像啊!”
“像!像!”
老闆忙點頭,就是有點骨科……
“那個,身份證請出示一下。”
“啧,怎麽這麽麻煩,給!”
老闆接過兩張身份證,目光一掃,突然間,腦中一陣迷糊,意識好像當機重啓,看到了身份證上的名字。
一個是顧姜,一個是顧小秋。
“好,給您。明天晚上,到店裏就成。切記切記,不要對别人透露。”
“行了,别墨迹了,先走了!”
話落,二人推門出去。
小堇蹦蹦哒哒跟沒事人一樣,冷不丁一扭頭,發現姐夫正盯着自己,當即一抱胸,斜後方縱跳,“啊,你終于要對我下手了!”
“下個錘子!”
顧玙隔空敲了她一記,搖頭笑歎。
經過剛才那一遭,他心中難免比較:帶小秋出來,省心!小秋的執行力非常高,但主觀能動性不強,給不了什麽建議。
而小堇呢,雖然鬧騰,卻是個拔根眼毛就能當哨吹的主兒,确實能幫上忙。
所謂社會我堇姐,胸平路子野。從這點上,也算省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