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本周二開始,盛天地區受大陸暖高壓的控制,将出現持續高溫天氣。今天白天最高氣溫可達到35℃,明天預計最高氣溫爲37℃,是50年以來的曆史最高溫。
而在全省範圍内,達到35℃以上的地方, 就有10座城市。省氣象台已經發布高溫提醒,這種天氣容易引發中暑,建議露天工作者要做好防範,孩子和老人減少中午出行……”
“啪!”
紅梅街的移民村内,何老頭按掉了收音機,有些幹癟的咕哝道:“這天兒真邪乎!”
他正躺在屋門前的一把椅子上, 穿着薄薄的老年衫和大褲衩, 周圍沒有樹木遮擋, 隻有房屋勉強蓋住了一道陰涼。
35℃,在南方的夏季不算什麽,但這是盛天啊!從有氣象觀測數據以來,超過35℃的日子一共才33天,結果今年就多了兩天。
本地的居民可能沒什麽,但移民村都是簡易房,遮陽隔熱的效果非常差,人在裏面就跟蒸饅頭一樣。而且這麽多人擠在一處,天氣一熱,像飲水、飲食、生活垃圾等等,都容易滋生疫病。
再加上情緒暴躁,跟本地居民摩擦不斷,報警率是不斷上升。
政府最近有點焦頭爛額,不僅增加了一個警務工作站,還定期發放一些藥品、冷飲、西瓜之類的,才将将穩定住局面。
“爺爺,吃西瓜!”
老頭躺了一會, 何禾就從屋裏跑出來, 手裏捧着個盤子, 裏面擺着幾塊紅瓤西瓜。他拿起一塊,問道:“老師告訴你啥時候上學了麽?”
“沒,還沒通知呢。”
何禾坐在旁邊,跟小大人似的道:“說是得兩三天吧,怕我們出事故。”
“出事故?哼,就是怕擔責任,政府學校都一個樣!”
“這年頭,哪特麽還有好人?都是裝孫子的,說一套做一套,爲的都是自個。”
“小禾啊,你得記住,凡事多個心眼,不要輕信别人。萬一我哪天走了,你也能照顧好自己……”
老頭現在有些偏激,也不管孫女聽不聽的懂,沒事就唠叨幾句。而何禾年紀太小,真的沒法回應,隻能充耳不聞。
她也很熱,三口兩口就幹掉了一塊西瓜,正要拿第二塊時,忽聽嘎吱一聲,卻是一輛轎車停在了街對面。
那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臉熟的年輕人。
“咦?”
何禾眼睛一亮,高聲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
那人一瞧,對她擺了擺手,就進到便利店裏。不多時,又拎着幾瓶水出來,上車離開。
“小禾,你認識他?”
老頭卻面色一闆,顯得十分嚴肅。
“他來過我們家啊,還跟你說過話呢。”小姑娘奇道。
“是麽?”
他皺眉想了想,表情緩和了一些:“哦,好像有這麽回事……那你也得當心,指不定他是什麽壞人,以後少跟陌生人接觸……”
老頭又習慣性的訓話,可憐這個小姑娘,六七歲就離了父母,跟着個爺爺還不太正常。也虧得她皮實,隻呵呵傻笑,繼續吃瓜。
…………
“我來的時候還沒這麽熱呢,這天兒太邪乎了!”
車内,小堇發出了同樣的感慨,又問道:“哎姐夫,你說這是不是靈氣突變,世界末日啊?”
“正常的氣候現象,全球變暖不知道麽?”顧玙蛋疼。
“哈?那多沒勁啊,我好容易變成2.0版的了,得來個小婊砸讓我撕啊!”
“爲什麽要撕呢?”副駕駛位上的龍秋很神奇。
“啧,成就感你懂不懂?我這種就是天生的戰鬥人才,你那種就是絕世傻白甜。哎,你撕過比麽……”
“開你的車!”小齋鼓搗着手機,頭也不擡道。
“嘁!”
那丫頭的興緻被打斷,頓時撇了撇嘴,可終究不敢回怼。
話說今天的人可齊全,四位全在。
小堇在山裏住了好幾天,神速般接受了新的世界觀,并熟悉了靜心訣的修煉方法,剩下的便是堅持和感悟。
她沒有半點基礎,不能強求,姐姐給她的鋪墊就是:先讓自己入靜,再談别的。不用耽誤學業,更不用跟他們一起隐居,以她的水準,還沒到裝高人的份上。
當然小堇很不爽,說好的拼爹拼媽拼姐夫呢?爲毛要跟個**一樣努力?
至于小齋,她是想回家看看,主要是父母那邊。老實講,她自幼跟着師父長大,從小的世界觀就不一樣,跟爹媽感情真的不深。
但就算不深,那也是親生的,這叫塵世羁絆。如果自己做不到坦蕩,很容易出現魔障。
她要回家,顧玙自然陪着……呃,好吧,有點主動見家長的節奏。那他們仨都走了,總不能把龍秋扔下,所以也跟着。
四人一路開到了盛天,又在城南分手。小齋要帶着男朋友回家,小堇要帶着龍秋耍耍,各自行事。
……
“無天無地,虛空在前,先有不動虛空,後有一祖出世,爲無極老祖。想一人治世,先有鴻蒙化現,後有濨蒙混沌,先有鴻蒙,後有濨蒙,濨蒙長大,結爲元卵,又叫做天地玄黃……清氣爲天,濁氣爲地,一生二,二産三,三生萬物,諸般都是老祖留下……”
城南的某處院落,李道魚高坐其上,正對着一票門徒講經說法。這經叫《無天無地混沌虛空寶卷》,是韓高招自己瞎編的。
之前說過,三陽教就是個民間非法社團,都特麽是蒙人的。
韓高招爲了給臉上貼金,自創了一位道教神仙叫無極老祖,自己則是無極老祖的第一個化身。但搞笑的是,他後來又宣稱三陽三世劫,把佛教理論融了進去,扯什麽過去、現世、未來佛,并尊彌勒佛爲至高神。
也就是古代的貧苦百姓愚昧,才會信這種不着調的東西,而放在現代社會,李道魚就不敢掰扯那套“劫數”論。
明擺着啊,這一看就是蠱惑人心的玩意兒。于是乎,他重新把無極老祖拎了出來,做了層掩飾,隻講經義典故,暫不講什麽信仰。
事實證明,還是挺成功的。至少薛钊等人并未懷疑,隻以爲他是某個小門派的傳人,那也算道門正統。
“好了,今天就講到這吧……”
李道魚講了一遍經文,一撩衣袍,就要站起身。
“老神仙,您慢着點!”
陳昱的性格最爲狗腿,連忙過去攙扶,對方瞧他這番姿态,忽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得意感。若是在以前,自己隻是個賣舊書的苦逼老漢,人家是商界豪門,根本沒交集。
哪像現在,不僅有獨院居住,而且每人掏了二十萬,算作拜師費,見面就稱老神仙,那是畢恭畢敬。
李道魚也不再矜持,給了就收。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天賜機緣,自然要享受一番。如果薛钊等人确有誠心,教點真本事也是可以的。
薛钊的目的就更簡單,一是拉攏對方,必要的時候爲家族出力;二是學點道法。
六人離開講經堂,轉到客廳就坐,老頭居首位,薛钊其次,陳昱再其次,依次排開。
而有個比較胖的哥們,止不住的冒汗,邊擦邊抱怨:“哎,這天說熱就熱,我是難熬啊。比不上您,連點汗珠子都沒有。”
“呵,心靜自然涼。”李道魚笑道。
“您說的容易,我可靜不下來,從小就沒安份過。”胖子無奈。
“修道之人,秘訣就在一個靜字。不能入靜,一切修行都是空談,你們跟了我幾日,我隻讓你們打坐靜心,便是這個道理……”
他見對方着實難受,遂道:“也罷,拿碗水來。”
陳昱立馬倒了碗白水,端到他跟前。
隻見他摸出一張符箓,無火自燃,一把燒在碗裏。那符紙竟然沒有黑灰,燒到最後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還是清亮亮的一碗水。
“喝了吧。”李道魚遞給那胖子。
“呃……”
胖子頓了頓,還是喝了一口,然後就激靈靈的一抖。這白水入喉,竟像嚼了十斤的薄荷糖,飒嗖嗖的通透,瞬間熱氣消散。
“嗬,痛快!痛快!”
“給我給我!”
陳昱見他如此,急慌慌的搶過來,也嘗了一口,同樣驚詫而滿足。
“該我了,該我了。”
眨眼間,五人挨個輪了一口,把那碗水喝一幹淨。
他們縱橫商場,都是人精,爲毛對李道魚深信不疑呢?不就是因爲這種超乎認識的手段麽?
這其中,陳昱表現的最爲熱切,恨不得五體投地。
他把碗放好,又忽地想起一事,略帶猶豫的道:“對了,老神仙,我還有個親妹妹,一直想帶她過來,不知您……”
“向道之人不分貴賤,不分性别,當然可以。”
“那太好了,晚上我就帶她來見您!”陳昱興奮道。
…………
而與此同時,市政府的家屬院外。
顧玙略帶緊張的整了整衣服,問:“怎麽樣?還可以麽?”
“嗯,配得上我。”小齋笑道。
“你仔細看看,我畢竟第一次見你爸媽。”
“我仔細看了啊,你全身上上下下我一清二楚,沒毛病!”
啧!
他白了女朋友一眼,懶得掰扯,拎着個袋子就往裏晃。
人家初次上門,一般拿點好煙好酒好茶葉啥的,他倆什麽都沒買,就準備了兩盒安神香。這香對普通人非常好,有助睡眠,緩解壓力,還能消除一些小病竈。
倆人大搖大擺的歸家省親,孰不知,江爸江媽才是真正的七上八下,罔知所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