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曼環視了一下四周,便不厚道的笑了起來,光這牆上的隔音材料就有半寸來厚,更别說這特意安了隔音條的大門,這地方,真是個“殺人越貨”的絕佳場所。
“坐坐坐啊,”依舊被慕雲白控制着的郭義還在一個人的忙前忙後的傻樂。
唐小曼瞟了眼暮雲白,隻見他擡起左手打了一個響指。
聽到這聲指令的郭義先是一愣,回過神來的他看到站在自己房間裏的慕雲白和唐小曼時,不禁有點結巴道:“你……你們都是誰?是怎麽進到我房間來的?”
“郭教授這話問得好生奇怪,”慕雲白立在通向房門的一側,将郭義堵在了室内,“不是你盛情邀請的我們麽?”
“我邀請的?我怎麽完全都記不得?”郭義的臉色一暗,“那我現在要求你們出去!”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你以爲這麽簡單就能将我們打發出去麽?”慕雲白冷笑道。
看着慕雲白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郭義就情不自禁的打了個激靈,眼前的這一男一女到底爲了什麽找上自己?
“你……你們是要錢麽?”郭義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掏出一個半舊的皮夾。
他抖着手将皮夾裏的美元和人民币一股腦的全掏了出來,有點尴尬的解釋道:“你們也知道,那邊的治安不太好,我不太習慣在錢包裏放太多的錢,這些要不你們全拿走吧。”
慕雲白邁開他的大長腿走到客房内的沙發前坐下,從頭到尾都沒看一眼那些墨綠色的富蘭克林和紅色的毛嗲嗲。
“我們找你可不是爲了錢。”他翹起了二郎腿,微擡起頭,眼神輕蔑的看向郭義。
一聽對方不是爲了錢來的,郭義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他在美國看過太多的亡命之徒,搶了錢還要将你捅上一刀。
“我們……怎麽會是那麽膚淺的人?”慕雲白笑着說出了後半句,然後拍了拍身邊還空出半邊的沙發對着唐小曼說道,“傻妞,還一個人站在那幹嘛?難道你想這麽站一晚上?”
“好心當成驢肝肺!”唐小曼在聽到那一聲傻妞後,在心底咒罵了一句。他當真以爲自己喜歡站在門邊麽?還不是因爲她擔心這個郭義趁着他們不注意跑出去搬救兵!
見慕雲白沖着自己又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唐小曼不禁有點賭氣的想,既然他都不怕這個郭義跑掉,她又何苦一個人看着那張門?更何況郭義真要想跑,就憑她也是螳臂當車吧?
于是唐小曼賭着氣,苦着一張臉的坐到了慕雲白身邊。
而郭義看着剛才擋在門邊的人已經離開,便飛快的跑向門邊,去扳動那個鎏金的門把手。
這些年他的健身可不是白煉的,在他這個年紀,多少人已經開始腦滿腸肥的一副富态相,就就隻有他還保持着年輕時的身形,相信自己隻要出得這張門,一定能跑過這屋裏的兩個年輕人。
然而就在他想得很美好的時候,那張門不管他如何撬動卻都是紋絲不動。
“天真!”慕雲白輕笑着起身,自顧自的走到套間裏的酒架前駐足,挑選了一支紅酒,再随手拿起一個高腳杯,給自己斟上了小半杯。
他輕輕晃動着那個紅酒杯,又踱回沙發前坐下,卻發現那郭義還沒有放棄試圖打開那張門。
慕雲白輕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隻是自言自語的皺眉道:“這酒倒還純正,隻是味道一般般。”
“累了麽?如果累了,不如我們坐下來叙叙舊。”
“叙舊?我們有什麽舊可叙,我都根本不認識你們。”将自己抵死帖在門上的郭義此時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汗,此刻的他有點怨恨起活動方來,沒事給自己安排個這麽好的房間幹嘛?簡直就是呼叫無門。
呼叫?對啊,他還可以呼叫啊!
晃過神來的郭義連忙從兜裏掏出了自己的移動電話,卻發現他帶回來的這個美國貨在國内根本沒有信号。
他氣急敗壞的将手機往地上一砸,又沖進了卧室内,拿起床邊的座機就開始瘋狂的撥打服務台,卻根本沒有留心到電話裏死寂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郭教授,人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慕雲白高高在上的發布着指令,“我要是你,我絕對會趁着雙方還有耐性的時候乖乖的坐在對面,好好的來說話的。”
慕雲白說這話時,雖然是心平氣和,可連唐小曼都聽出了其中的威脅意味,又更何況是郭義這個活了大半輩子的人?
放棄了掙紮的他,一臉垂喪的走了出來。
“我都已經出國二十年了,國内也沒有什麽親戚,我們能有什麽話好說?”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的郭義,癱坐在慕雲白的對面。
“我們要聊的,正是二十年前的事。”嘴角微翹的慕雲白淡悠悠的說道。
腦海中如同劈過了一聲炸雷的郭義呆在那,二十年前?
呵,該來的還是會來麽?
他在心中冷笑。
躲了一輩子的事情,最終還是躲不掉麽?那個在他心中深埋了二十年的秘密。
因爲二十年前的那一晚,簡直就是他這一生的魔咒,是他不願提及的過往,也正是如此,他才在美國一呆就是二十年。爲了不回國,他不惜派人将一句英文都不會說的父母從中國的農村接到了美國,結果卻讓他們在異國他鄉抑郁而終。
父母的遺言是落葉歸根。
他這個唯一的兒子,必須要送他們這最後的一程。
正好接到國内學術交流邀請的他,想着二十年都相安無事了,或許當年那件事也就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了,他隻需到大都會的S城參加一下學術交流會,然後再悄悄的帶着父母的骨灰回鄉埋了,隻要不回A市,不回A大,又有什麽關系?
所以他才會鬼使神差的上了那趟飛機,才會莫名其妙的遇到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