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還清晰的記得被送來那人的模樣,和今天躺在這的這個女生是一模一樣。
“人的身體總會嘗試着尋找一種‘平衡’,”爺爺當年說的話此時就響在了唐小曼的耳邊,“當人體的魂魄不全,可面色卻與正常人無異時,則是他的身體達到了不平衡狀态中的一種平衡。”
那時候爺爺也不管她聽得懂還是聽不懂,繼續道:“這就有點像我們平常說的亞健康,看上去挺正常的,其實已經暗藏隐患,沒事的時候還好,一旦爆發起來,則有可能是傷筋動骨的大毛病。”
唐小曼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似懂非懂的點着頭,然後爺爺摸了摸她的頭說:“你隻要記住這種情況很是兇險,遇到了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然後在她的記憶裏,爺爺爲了救那個人,一整個星期都是晚出早歸,當那人悠悠轉醒之時,本來就顯得很仙風道骨的爺爺更是瘦了一圈,而且從此落下了夜咳的毛病。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女生也出現了和當年一樣的狀況,唐小曼皺着眉頭想,他們又該怎麽救她呢?
她将爺爺當年和自己說過的話複述了一遍給慕雲白聽,而慕雲白隻是垂着那雙丹鳳眼,道:“走吧,我們去另外幾間病房看看。”
果然如她所料,最後暈倒的那一個,臉色是最差的鐵青色,然後其他人的臉色依次轉爲紅潤,給人一種醫治很有效果,大家都在慢慢好轉的假象。
慕雲白表情凝重的七間病房都查看了一遍,最後和唐小曼說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嚴重得多,我們先回店裏,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唐小曼聞言跟着慕雲白一前一後的出了負壓病房,因爲慕雲白一路上一直很沉默,壓抑的氣場弄得跟在他身後的唐小曼也是小心翼翼的。
就在他們通過醫院裏的那個在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的小花園時,在前面走着的慕雲白突然停住腳步,然後一個毫無預兆的轉身将唐小曼摟在了懷裏。
“别做聲!”慕雲白附在唐小曼的身側,清冷的氣息吹進她的耳朵裏,聽得她一陣耳紅心跳。
這是什麽情況?
她的腦袋貼着慕雲白的胸膛,聞着他身上特有的木栀子的清香,隔着薄薄的夏衫,她都能感受到對方那強有力的心跳。
腦海裏的畫面也變得迤逦起來。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時,突然感覺到自己一個騰空,整個人就被慕雲白抱到了離地三四米之高的粗樹枝上。
雙腳的突然懸空,吓得她趕緊抱住了側旁的樹幹,也顧不得樹皮是不是紮人,樹上還有沒有小蟲兒在爬。
“有人在跟蹤我們,你在這躲一會,不要出聲!”不待唐小曼開口詢問,慕雲白低沉着嗓子道。
樹上比小花園裏更暗,若不是聞着慕雲白身上的淡香,她都不知道他就在她的身旁。
黑暗中,唐小曼胡亂的點了點頭。
在她看來,連慕雲白身手這麽厲害的人都要将自己藏起來,可見對方一定非常的厲害。
隻是這可是在四處都有監控的醫院裏,他們千萬可别打起來才好。
她坐在那胡思亂想着,身邊的淡香味突然消失,整個樹幹上安靜得就隻聽得到蟬鳴聲。
唐小曼坐在樹幹上無聊的扳着指頭,翻着白眼,這個慕雲白爲什麽還沒有回來,她感覺自己已經在這個樹幹上呆了一個世紀了。
“很無聊麽?要不要我來陪陪你?”
就在唐小曼百無聊賴的時候,一個女子的聲音響在耳畔,她擡頭看去,隻見漆黑一片的樹葉叢中,突然飄出了一個青白色的鬼臉,直沖她的面門。
毫無心理準備的唐小曼被這個突然出現的鬼臉吓得手忙腳亂,若不是及時摳住了身旁的樹幹,這會怕是已經掉下了樹。
那女鬼見狀,發出“咯咯”的笑聲,聽在唐小曼的耳中更爲瘆人。
“你不是禦鬼師麽?爲什麽還會怕我?”
那女鬼笑嘻嘻的在唐小曼的身邊“坐下”,擺出一副要和她聊天的陣勢。
好不容易再次坐定了之後,唐小曼終于看清了這個鬼影竟然就是之前和自己有過多次交手的那個女鬼。
一回生,二回熟的,也不是初次交手,唐小曼也不管對方看不看得到的一瞪眼,毫不示弱的甩出了一句話:“誰說我怕你了!”
“不怕我就好!”那女鬼顯得很高興的又往唐小曼身邊湊了湊,“我叫小蓮!你以後見到我能不能不喊打喊殺的?我真的不是壞人,隻是因爲在人世還有塵緣未了,所以才成爲了飄蕩在此間的一縷孤魂。”
“你這是在和我談條件麽?”
唐小曼的嘴角扯了扯,一頭的黑線。
别的禦鬼師都是能驅鬼,她倒好,特别的招鬼!
屈彬算一個,這個小蓮也算一個,還有慕雲白店裏那一群有事沒事就跑出來看熱鬧的。
沒想這隻叫做小蓮的女鬼哀歎了一聲:“你要非得這麽理解,那就算是吧!”
“你以爲做鬼很容易麽?本就遭遇不幸英年早逝,然後飄蕩在人間無依無靠,還要整天的擔心被你們這群人捉拿,東躲西藏的擔驚受怕!”小蓮單手托腮的坐在唐小曼的身邊,像是一個惆怅少女。
唐小曼看着她,都不禁心生憐憫。
“原來在我的寵物店裏也算是無依無靠的東躲西藏?”慕雲白的聲音冷冷的出現,吓得小蓮趕緊變成了一溜煙,跑了。
唐小曼在驚喜之餘,就感覺自己被人抱下樹來。
因爲長時間的适應了黑暗,這個時候反倒能看清的小花園裏一草一木。
而且在小花園裏,還站着一個人,唐小曼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錢紙香燭的味道。
“這人是誰?”唐小曼揪住慕雲白的衣角低聲問道。
“一個可能對我們有幫助的人。”慕雲白将懷裏的人放下,并在她耳邊輕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