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既蒼老又陰森,聽得唐小曼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她看向身前的玻璃幕牆,正好反射出她身後房間的景象,整個房間内除了她,空無一人。
但那個讓她覺得很瘆人的聲音卻還一直存在,并且對她上下打量:“小身闆看着還不錯,就是顯得有點單瘦……”
那口氣聽着,竟然像是在給自家挑小媳婦一樣。
唐小曼深呼吸了一口氣,裝作若無其事的轉身,發現就在她剛才坐的那把藤椅上,正坐着一個臉色鐵青形容憔悴的七旬老婦,而老婦的身旁則站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人,隻是這婦人和那老婦一樣,膚色白中透着青,在這胖婦人的腳邊還蹲着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不到六七歲的年紀,沒有什麽生氣的臉上一副天真爛漫。
唐小曼穩了穩心神,強制自己保持鎮定,一臉平靜的裝成沒有看到他們,然後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一本雜志,走到另一側有落地燈的沙發上娴靜的坐下,慢條斯理的低頭翻書。
“原來白大哥喜歡這樣子的女孩子呀!”唐小曼不用擡頭,光聽聲音就知道這大概是那個七八歲的女孩子說的話,“我倒要看看她和其他人有什麽不同,爲什麽白大哥一聽小蓮姐姐說她有危險就不管不顧的沖了出去。”
接着,唐小曼就感覺到一陣陰風襲了過來,凍得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噴嚏。
唐小曼擦着差點流出來的鼻涕,裝成掃視着房間的看了眼那幾個女鬼,搓了搓手臂上冒起多時的雞皮疙瘩,自言自語道:“這房間的冷氣可真冷。”
她的話一出,那小女孩便噗嗤一笑,而那個胖婦人則厲聲呵斥道:“琳丫頭,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捉弄白少的客人。”
“有什麽關系嘛,她又不知道我在捉弄她。”那小姑娘玩性大發的在唐小曼的眼前跳過來又跳過去,時而湊過來看一眼,時而又跑到那七旬老婦那去撒個嬌。
慢慢的唐小曼感覺到周遭的空氣變得越來越陰冷,她借着翻書的空檔,用眼角的餘光掃到屋子裏集聚的鬼魂竟然變得越來越多。
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對自己充滿了興趣,卻又好似在忌怕着什麽而不敢靠近,所以隻能圍在她的身邊對她一頓品頭論足,明裏暗裏的說着一些她是否與慕雲白相配的話。
唐小曼低着頭,卻覺得心慌氣短。
自己難道是進了陰穴了?不然身邊怎麽會一下子就聚集了那麽多的鬼魂?他們不會把自己怎麽樣吧?這麽多的鬼,自己的那點道行估計也堅持不了幾分鍾。
但是身爲一群鬼,這麽八卦真的好麽?活像了家裏有大齡單身青年的三姑六婆,動不動就将她和慕雲白拉郎配。
唐小曼撇了撇嘴,繼續“專心緻志”的看書,樓上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的功夫慕雲白就出現在了樓梯口,而剛才圍在她身邊看熱鬧的那群鬼魂們則是一哄而散,全都消失得幹幹淨淨。
這種難得的清淨,讓唐小曼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明媚得就像三四月裏的花兒一樣。
“有什麽事情值得這麽高興?”慕雲白從樓上下來,四下查看了一下,發現并沒有什麽異常後問。
“沒,沒什麽。”總不能承認自己剛剛被鬼纏怕了吧?唐小曼指着膝蓋上攤開的雜志,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剛在書上看了個笑話故事而已。”
“是麽?”慕雲白掃了眼她膝蓋上的雜志,那隻是一本寵物美容的廣告刊例,那上面從頭到尾根本沒有什麽笑話故事。
他也不說破,隻是半蹲在唐小曼的面前,表情嚴肅的讓她伸出受了傷的右臂,借着燈光皺着眉頭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确定沒事後,打開他剛從樓上拿下來的一個玻璃罐,用手指挑了一些綠色啫喱狀的膏藥塗于唐小曼那已經青腫的手臂上,然後用掌腹的力量将這些藥揉搓開來。
他不揉還不要緊,一揉就讓唐小曼如殺豬般的嚎叫了起來。
“啊~啊~啊~痛死我了!”唐小曼鬼哭狼嚎的,眼淚也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你就不能輕點麽?”
“這是給你揉傷!力道輕了有什麽效果?”慕雲白黑着一張臉,手下揉搓的力道卻絲毫沒有減輕,疼得唐小曼恨不得将自己整條手臂都卸下來送給他。
剛才那群鬼還說他喜歡自己,有他這樣喜歡人的麽?
唐小曼憋着一口氣,不服氣的想。
自己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才會去聽那群鬼說的話。
在被慕雲白使勁揉搓了十多分鍾後,唐小曼感覺剛才還疼得根本不能碰的手臂此時已是灼熱一片,而他給自己塗的那個綠色膏藥此時則是散發出薄荷的清涼感,這一涼一熱的感覺互相交替着,竟然讓她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覺得很是驚奇的唐小曼小心翼翼的試探着自己的手臂,除了還有一些幾不可見的青紅以外,真的再也沒有了傷痛的感覺。
“這藥真的好神奇!”唐小曼一臉驚喜的看着慕雲白,一雙鹿眼亮晶晶的充滿了好奇。
慕雲白幹咳了一聲,起身站好,收拾着他的那瓶裝着膏藥的玻璃罐。
“額……你的這個膏藥能不能給我一點?”眼見着慕雲白就要将藥膏收走,唐小曼情急道,“我經常不小心将自己撞得青一塊紫一塊的……我想和你讨點膏藥平常自己擦一擦。”
慕雲白将那瓶膏藥蓋好,随手擱在了一旁的高腳櫃上,然後淡淡的說:“沒事的話,我送你回去吧。”
竟然好似完全沒有聽到唐小曼剛才說的話。
唐小曼不禁有點垂頭喪氣,覺得剛才是自己冒失了,就憑這膏藥的療效,怎麽也算得上是秘制藥了吧,他能大方的拿出來給自己用就不錯了,于是她用低如蚊呐的聲音自我安慰着:“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反正那些印子隻要五六天就會自己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