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主峰之上,各宗的弟子都聚集在峰緣,看着數裏外的迎客峰上厮殺。
已經出動到了真人境修士,完全是屠殺,但可怖的是那些人臉『色』漠然,仍在不停的向峰上湧。
“是被人控制了。”慕容雪看出了不對。
“不錯,一定就是上次那些妖物,他們能附在正常人的身上。”林晚醉難得與慕容雪意見一樣。[
“可是紫『色』妖物再多也不可能附身每一個人身上。”董陽指着迎客峰下道。
幾人的眼力足以看到在數十裏外都還有人流在向蜀山湧來,不算峰上的,已經有幾十,甚至上百萬的人在試圖攻擊蜀山。
“他們,他們一定有控制人心的神通。”慕容雪肯定的道。
“現在怎麽辦?難道繼續這樣殺戳下去?”董陽苦笑道,“秦大哥,你怎麽不說話?”
秦誓也苦笑道:“我能說什麽?不阻止這些人,他們會沖上峰來,如果殺光他們,這可是幾十萬人!”
衆人皆感棘手,慕容雪忽然道:“恐怕還不止這幾十萬人。”
衆人一凜,但慕容雪的修爲在年輕弟子中也是翹楚,不說别的,神識所以搜索的範圍便大大廣于諸人,她既然說不止幾十萬人,極有可能便是真的。
“兩百裏内有大量的活動生靈正在向這裏移動。”慕容雪長吸一口氣道。
“也許是什麽獸群,不一定就是……”林晚醉下意識的反駁道。
慕容雪淡淡的道:“我的神識修爲,在五十裏内足以清晰的鎖定一個生靈,百裏之内就非常模糊了,兩百裏内隻能勉強分辨出是否活物。剛才我能感覺到的就是有大量生靈正沖着蜀山而來,那不可能是什麽獸群。”
衆人『色』變,世間有獸群的遷移,但通常是發生在極爲荒僻的地方,野獸的遷移也一般有其熟悉的固定路線。
但不論如何都不太可能如此巧合到将蜀山變成其路線之一,蜀山派在此立下山門前,或許還有獸群會經過蜀山,但現在哪個獸群遷移時還敢将蜀山當成必經之路。
若說可能,便隻有被那些紫『色』妖物所控制的人『潮』了。
“不錯,不過不是五十裏内,也不是百裏之内,也不是兩百裏内,而是千裏之内,都有你們人族正在向着蜀山而來。”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
衆人看去,卻是燭龍不知道什麽時候步踏淩虛,在衆人頭頂上虛浮着,背負雙手。
“千裏之内?”慕容雪也『色』變了,她絕對相信燭龍的話,兩百裏内是她的極限的話,那對于對聖階修士來說,便是可以在千裏内分辨出是否活物。如果生靈的身上有聖階修士遺留的神識烙印所标記的東西,甚至隔着千萬裏也能有所感應,甚至傳輸力量加以影響,比如當初滅度頭陀被諸法空相的秘法所救走,便是因爲他身上早有菩提宗的秘印。
以聖階修士的神識修爲,如果真的龐大到驚人數字的人『潮』,聖階修士隻要将神識感應投諸過去,自然能辨識得出他們行進的方向。
“你們打算怎麽辦呢?”燭龍冷冷的道。
“前輩何以教我?”慕容雪道。[
“當然是殺光了事,來十萬殺十萬,來百萬殺百萬,來千萬殺千萬,來多少殺多少。”燭龍冷笑道,“如果它以爲隻憑這樣就可以讓老夫爲難,那就太可笑了。”
衆人語,殺光被控制的人族,對于燭龍來說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但對于在蜀山留守的道門弟子就未必了。
道門畢竟還叫着要替天行道,維護正義。
“燭龍前輩……”慕容雪考慮着如何砌詞時,忽然下面迎客峰方向飛起一道遁光。
那遁光一落在衆人面前,現出一個渾身血迹斑斑的男修來,順着粗氣道:“慕容,慕容師姐,各位道友,請再予以支援,來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從早殺到晚,人反而越來越多了。好幾位師兄都脫力了,現在隻剩下沖和子師兄、楊宵師兄他們幾個還在抵抗,其他人已經準備撤退,沖和子師兄命我先過來說一聲。”
這蜀山派内門弟子口中的沖和子和楊宵都是先前下去的幾名真人境修士之一,但聽這男修口氣,竟然有支持不住之勢。
衆人再次将目力運足,同時将神識竭力向迎客峰探去,竟然隻能感應到那種兇煞沖天,神識探測受到血兇之氣的影響,就隻能感覺到一團團血光,卻是探不出來個究竟了,不由駭然。
“你且回去,告訴沖和子和楊宵,我會命我們峨嵋外門的修士前來支援,叫他們再支持一會兒。”慕容雪道。
那男修點了點頭,将足一跺,又駕起遁光下去了。
“依我看,将那迎客峰與其他各峰的鐵索橋一斷,這些人到底隻是普通人,也就可奈何了。”林晚醉道。
慕容雪點點頭,卻向燭龍道:“前輩,發出屠戳之令,殺光所有來犯之人實在是滋事體大,不但太過殘忍,而且有損道門聲譽,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敢發出這種命令。若當真如前輩所說千裏之内都有敵來襲,我便令人退出迎客峰,然後斬斷與迎客峰相連的鐵索橋以阻其勢。”
“哼,小女娃子,你這種『婦』人之仁,一點都不殺伐果斷。”燭龍不滿的道,“你以爲你的辦法會有用嗎?我瞧是屁用沒用,你等着瞧吧,不過算了,這到底是你們蜀山派的地盤,我這就回轉你們主峰大殿,那些蝼蟻如果不攻到這主峰之上來,我也懶得出手。不過我要提醒一句,恐怕我出手時,上次那阿幽那也會真的出手了。”
燭龍說完,人便消失不見了。
“慕容,我們何不将此事以玄光術傳訊給諸位尊長?”秦誓忽然道。
“不可。”慕容雪搖頭道。
“爲什麽不可以,難道你怕因此被你師傅師祖責怪能?”林晚醉冷笑道。
慕容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倒是董陽悄悄一拉林晚醉道,“慕容雪不是這樣的人,不過你想,現在諸位尊長正在南部瞻洲鬥法,卻如此巧合的有妖物來襲,說不定便是魔道邪宗另外玩的手段,故意造出蜀山山門勢危的迹像,好讓諸位尊長心『亂』,首尾不能兼顧。所以我們隻能拼死守住,不可向諸位尊長傳訊,以免『亂』心,否則罪莫大焉。”
林晚醉一怔,不由得把話咽了回去。
慕容雪喚來峨嵋外門中的修士,這次所挑的近三十餘人都是真人境的修爲,命他們作準備,一個時辰後去接守。
自孫紅霞和駝真人等死後,慕容雪得蜀山派留守長老以及外門另外兩位平時隻喜清靜的天人境修士支持,倒是把外門中『亂』象給鎮住了,加上她本身修爲也極強,這三十餘人倒也不敢抗命,齊聲應諾。
不過還沒等到一個時辰,下面又飛起兩道遁光沖了上來。
一道遁光飛上來,還在空中便遁光忽然潰散開來,一個道士打扮的修士從半空中跌落下來,直接暈死在地上。[
另一道遁光卻是飛到衆人面前,從中飛出一道黃『色』劍光直向慕容雪斬來,遁光中同時傳來聲音:“我殺,我殺,我殺光你們!”
那劍光直落下來,慕容雪右手一伸,食中二指一夾,那道矯若驚龍般的劍光便被她如雪玉般的二指夾住,宛如一條靈蛇般在指間扭動,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在其他人出手之前,從後方忽然一陣清香飄過,一道青光直掠向前,圍着先前那道遁光一旋,那遁光便斂散,一名女修已是伸手将那遁光中的男子給制住了。
啪的一聲,先前用劍光刺殺慕容雪的男修軟到在地上,口涎不受控制的流出,雙目布滿血絲,宛如瘋狗一般。
“他已經瘋了,想是殺戳過多,道心崩潰。”靳青思歎道,剛才正是她出手将這男修制住了。
“剛才暈倒的是沖和子,這是楊宵。”慕容雪面『色』沉重的道。
“若是這兩人,那迎客峰豈不是已經淪陷?”董陽急道,又将神識探過去,但那峰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此時上面兇氣沖天,他的神識一過去就潰散了。
“你們速去将那迎客峰與各峰相連的鐵索橋斬斷!”慕容雪向待命的三十餘位外門修士喝道。
頓時遁光飛出,直向峰下飛去。
不一會兒,那三十餘名修士相繼回轉,禀告已将鐵索橋斬斷。
問及迎客峰上的情形,三十餘人面『色』都是一變。
原來那峰上此時都是死屍,先前駐守的迎客弟子,内門弟子,包括後面前去支持的弟子就隻有楊宵和沖和子回來了。
除此之外,峰上此時全都是人,從峰上到峰路,再到峰下都是人,隻要遁光一經過,這些人就會将手上的棍棒木頭,或者是石頭之類的東西擲來。
修士的遁光自是不懼這等程度的攻擊,但是如果數量太多,也足以形成一些危險,畢竟他們也不過是真人境的修士,不是天人境的修士,更不可能與燭龍那個級數相比。
“我去去就來。”慕容雪将身一縱,遁光向迎客峰而去。
衆人躊躇了一下,也各自駕起遁光随後飛去時,卻是晚了一步,隻見迎客峰上空一道白茫茫的罡氣生出,凝空一滞緩緩變形,最後變成一隻畝許大的巨手,狠狠的向迎客峰頂壓去。
一聲驚天巨響過後,那先天太極神罡所化的巨靈神掌潰散開來,宛如雲氣般散去。
而迎客峰的半截山峰在一陣搖晃中傾斜,然後墜倒,數黑點在空中飛舞,身不由己的向下墜落。
“慕容雪,你!”林晚醉驚道。
話聲還沒落,那空中飛舞的黑點中,忽然有一個爆了開來,一團紫『色』飛了出來,在空中略一舒張便向要東飛去。
“哪裏走!”慕容雪嬌叱一聲,目現厲『色』,巨靈神掌再一次凝起,追上那隻腦魔,像拍蚊子般狠狠拍去。
幾乎是在那隻腦魔化爲一堆肉醬的同時,一股形的波動傳來,衆人眼中出現數血淋淋的幻象,仿佛這一刻不是身在空中,而是置身于間地獄之中。
遁光中現出慕容雪清麗卻帶着說不出的倦意的面容,“妖物果然潛藏在其中。”
說完,慕容雪的遁光便直接回轉。
衆人跟在後面卻并喜『色』,慕容雪剛才以先天太極神罡凝化巨靈神掌毀去半截迎客峰。
這一擊她真元大耗,以她才晉階天人境不久的修爲來說,要凝化巨靈神掌毀峰其實勉強了一點。
不過衆人不是驚訝她的修爲,而是果然證實了這些人都是被那紫『色』妖物腦魔所控制的。
但證實了反而更加棘手,難道當真要如燭龍所說将來犯的人族統統殺光,才能使得妖物所遁形?
若真要如此,殺不殺得光是另一回事。
就算殺得光,這驚天的殺戳恐怕也不是人人能承受得下來的。
自身體能、真元消耗倒是其次,反正蜀山自有丹『藥』補充。
但如此兇戳之事,對于人『性』、人心、道德是何等摧殘,勢必影響自身道心,先前被靳青思制住已瘋了的楊宵,恐怕便是因殺戳過多而導緻道心崩潰。
一念及此,衆人心頭都是一寒。
那腦魔,腦魔的主宰阿幽那,還有那背後的羅喉魔主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爲何竟然會如此卑鄙恥,如此殘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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