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昆強行加快打鐵節奏,氣息開始慢慢紊亂,華天樞微微點着頭,似乎這樣才能逼迫出對方的潛力。
“乾坤新裂生靈脈,鬼神驚駭一束光!”
“太虛屍仙有莽骨,倒騎星鬥拜神皇!”
鑄劍爐外,華天樞撫着自己的寶劍,舞動起來,随着秦昆打鐵的節拍,寒風四射。
劍舞寒光散,風殺落葉飄。
山上的秋葉,但凡被寒光掃到,都會整齊地分爲兩半,華天樞舞劍的動作随着節拍慢了下來,但沒過一會,忽然聽到山洞裏,打鐵頻率徒然增強。
叮叮叮叮叮叮叮——
似乎和機器一樣的頻率,讓華天樞慢下來的動作又恢複淩厲,堅持了三炷香的時間,華天樞修習完今天的課業,氣喘籲籲地來到山洞裏,整個人呆住。
秦昆現在身上多了一股特殊的氣息,灌注在兩臂上,敲打着鐵餅的頻率,和液壓錘一樣,咚咚咚咚地砸在鐵砧上。
“華前輩,練完劍了?”
秦昆揮汗如雨,回頭招呼道。
華天樞一愣,發現秦昆氣息凝而不亂,這麽高的頻率,還能分神和自己說話,普通人一不留神就會岔氣,看秦昆似乎習慣了這種承受力,華天樞腦袋發懵:這家夥是妖怪嗎?
“你跟老夫比試的時候,沒盡全力?”
秦昆灑然一笑:“怎麽會。”
“不要安慰老夫,說!”
“是保留了一些,不過前輩技藝超群,用了全力也奈何不了你。”
一塊鐵餅敲打完畢,被丢到一旁,這鐵餅經過不斷敲打折疊,已經成了折疊百層的鐵片,看起來有了精鐵的樣子。
華天樞爲之忌憚起來,一周前的交手他記憶猶新,秦昆的力量,比起葛戰20多歲的時候,可是強了不止一點半點,就這,他居然沒用全力?
“老夫低估你了。”
華天樞說着,摸出黑布,把秦昆眼睛蒙上。
“繼續打鐵。”
“好的。”
一周的時間,提手,落錘的動作已經完美地融入肌肉記憶,即便蒙上眼睛,秦昆也沒打過幾次空錘,隻是耳中聽到自己擊打的不怎麽均勻,立即着手調整起來。
華天樞看到秦昆一絲不苟,點了點頭,走出屋子。
十月,在雲丘觀待了足足一個月。
秦昆的肌肉凝練了不少。
深山濕冷,山洞中因爲鑄造爐的存在,卻熱氣逼人,秦昆赤着身子,坐在洞内取水的深潭邊,對着一個女子客氣笑道。
“朔月師妹,山路難走,你辛苦了。”
朔月好奇地打量着山洞,詢問道:“秦師兄,師伯在給你做什麽特訓?”
前一個月,送飯隻能送到院門口,她甚至都沒見過秦昆,現在終于能進來了,朔月忍不住好奇心,抓住機會開始詢問。
特訓?
秦昆笑着搖搖頭:“每天都是打鐵。”
“打鐵?爲什麽打鐵?”
“我也想知道,他不讓問。索性我就不管了。高人行事,總有他們的道理。”
秦昆就這一點好處,隻要相信一個人,那個人說的他全都照做,不會多問爲什麽。
朔月低頭,發現下方的深潭裏泡着幾個虛影,意外道:“這是秦師兄的鬼差?”
“對。”
自己在這可能要待很久,秦昆索性也把鬼差放了出來。嫁衣鬼說這深潭特别适合它們修煉居住,秦昆也就沒再收回去。
這幫家夥,每天都待在下面,要麽泡水裏,要麽待岸邊石頭上,深潭離這裏還有一定距離,需要走石階下去,鬼差們不喜歡燥熱的鑄劍爐,對潭水卻贊不絕口。
溶洞深潭,修煉寶地一般,鬼差們過着水簾洞一樣的日子,無比快活,每天晚上修煉無聊還會設個賭局,感覺比待在家裏還逍遙幾分。
華天樞見過這群鬼差一次,說它們泡在水裏對淬火的水也有好處,也沒反對。
朔月身旁,一個戴着面紗的腦袋出現。腦袋下面,是長長的脊椎。
鬼差,腐顱鬼。
“見過秦上師。”
“啊,好久不見。”
秦上師的人和他的鬼差一樣友好,腐顱鬼看到深潭旁,一個文绉绉的男子朝她招手,正是鬼将張布,她看了朔月一眼。
“去吧。”朔月道,“這段時間,你待在這裏也行。”
得到特赦,腐顱鬼飄下去一起戲水了,朔月也起身道:“秦師兄,那我不打擾你了。”
“嗯。”
待朔月走到洞口,秦昆忽然叫住她。
“還有什麽事嗎?”
“你們做的虎皮雞蛋還挺好吃,下次送飯,多加個蛋。”
朔月一笑,搖着頭走了。
十一月。
氣溫已經驟降。
鐵砧前,秦昆蒙住了雙眼,又被棉花塞住了耳朵。
現在掄空錘的次數比之前多多了,秦昆辨别不了打鐵時的聲音,隻能通過感受來判斷,這一錘是否打的恰到好處,是否擊打均勻。
超高的頻率,在蒙住眼睛、塞住耳朵後,秦昆隻能通過手感來判斷落錘的位置,在一個鍛打了兩個月的鐵片被他錘斷後,秦昆更加小心起來。
“七天時間,廢了兩片千層鐵,一片市價9萬,你到時候得賠我。”
“你明搶啊!華大爺,再說這是我打的!”
“别廢話。繼續。”
黑燈瞎火的日子,18萬被自己砸沒了,秦昆心在滴血。這萬鍛千層的鐵,可是他從鐵胎一錘一錘敲出來的,現在說沒就沒了,而且還得自己負責,哭死的心都有了。
但還能說什麽,隻能更加小心。
手臂感受着敲打的頻率,秦昆慢慢學着用手上傳來的震動,判斷好壞,同時每一錘,對身體細節的把控,更加嚴格了幾分。
十二月,雲丘觀的冬天悄然而至。
山洞外,雪花洋洋灑灑落下,給紫氣山鋪上銀裝。
秦昆算了一下,這幾個月,自己似乎掄了80萬錘了,身體出現了很多的變化,除了肌肉外,自己卻不知道其他的變化在哪。
叮叮叮叮叮——
每天,華天樞都會随着秦昆的節拍,溫習一會功課,院裏,漫天風雪無法近身,華天樞舞劍完畢,雪花落在身上,他回頭看向山洞。
“從沒見過這麽奇怪的年輕人,不讓他問,他還真懶得問了。”
對于秦昆能夠安分地打三個月的鐵,華天樞都覺得難以相信,但不知不覺,對當代黑狗的印象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