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鱗鬼王踱步在祭台,三十步,二十步,十步,五步。
徐法承、趙峰、朔月離得越來越近,寒鱗鬼王身上的‘魚鱗’翕動,忽然停止。
“黃泉力窮,幡纏業火。”
“浮萍無根,洞慧因果。”
“胎光凝露,三屍化厄。”
“拘魂縛魄,邪生大羅!”
“顧影難自憐,三屍照本真!”
人身有三屍九蟲,道家千百年前便認爲人體乃共生體,三屍九蟲依附人身,又服務人身。
道經典籍中提過,三屍會主宰人的情緒、欲望,三屍照本真,便是勾邪之術!
好色、好貪、好殺的欲望,在寒鱗鬼王的鬼術下被激發,一丈不到的距離,徐法承身體有些恍惚,目光忽然變得淩厲,看向秦昆。
嗯?
秦昆一怔,下一刻,徐法承的雙劍刺在自己胸口。
“我日你大爺……即便是木劍,戳人一下也很疼的!”
秦昆撥開桃神對劍,忽然,徐法承長袍中一串銅錢飛出,纏在自己脖子上,秦昆見識過銅錢鏈的可怕,這東西和鋸鏈一樣,錢币打磨鋒利,被拽一下,少說也得削去一塊肉。
“徐法承,你瘋了?”
秦昆拽着銅錢鏈,背後忽然感受到一陣寒意。
“蒼雲伴月,神隐東海!”
“天外流火,親賜鐵胎!”
“寒露挂霧曆風雪,莫讓辰星印青苔!”
朔月眼球已經變紅,手中劍勢,正是茅山丹會時用過的歸雲三劍!
寒露劍,挂霧劍,風雪劍,三劍乃劍意,生水出雲,朔月整個人如同劍仙一般,歸雲劍襲來,躲無可躲!
“一臨牛魔第一坎!”
“二臨血屍化不詳!”
二鬼臨身,一劍從秦昆後心刺入,秦昆忍着痛意,還好,連人皮傀儡都沒破,自己還是能扛得住的。
被刺一劍,秦昆又感覺有危機襲上心頭,單腿拄地,另一條腿銅柱一般朝着虛空處掃去。
飛魂腿!
虛空處是一枚難以察覺的銅錢,被秦昆一腳踢爆,跌出一個人影,趙峰一屁股坐在地上,脖子似乎扭了。
“你們三個,能不能先分一下敵我?!”
秦昆屈指彈在朔月手腕,朔月吃痛,感覺整條胳膊都麻掉,急忙收回長劍。
徐法承眼底紅光率先消失,心中詫異:“秦昆……怎麽是你?”
寒鱗鬼王哈哈大笑:“好殺的欲望被勾出,敵我不分的。隻是沒想到,你們三人都會選擇他來殺,看來他對你們的威脅最大咯?”
三人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些,看着寒鱗鬼王的眼神無比警惕,這是什麽鬼術?居然會讓人迷失心智?
他們三個不敢說心智一等一,起碼在同齡人中算是出類拔萃,居然被一術觀出破綻?
三人氣勢被懾,秦昆鼻孔噴出粗氣,看着寒鱗鬼王道:“閣下手段不錯,聽說魇州還有一位鬼王,不知藏在何處?”
“我王兄不屑于爾等鬥法,爾等也就不必尋他了。”
寒鱗鬼王說完,徐法承咬破舌尖,怒道:“剛剛貧道居然着了你的道,好膽!再來!”
“一臨白魂過陰曹!”
“二臨人燭照本真!”
“三臨油喉吐邪火!”
“四臨黑煞洩神恩!”
半黑半白的徐法承,正面是白無常謝子遲,反面是黑無常範疆,渾身裹着人油屍蠟,說話間口中的熱油滾滾向外,流淌着綠色的火焰。
這幅尊容,秦昆是第一次見,比起面前的寒鱗鬼王,徐法承現在才像個邪物。
“寒鱗鬼王,還有什麽本事?!”
桃神對劍乃制邪扶正的法器,被屍蠟裹着,卻傷害不到本體,徐法承猙獰一笑,口中一道綠火朝着對方臉上噴去。
轟——
秦昆可以确定,這綠火和自己的大炎冥火一樣都是冷炎,但伴随着熱油,燙在對方臉上滋滋作響,可以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寒鱗鬼王吃痛爆喝,身上‘魚鱗’刹那間消失。
“四鬼上身,還是這等慘死之鬼和冥府陰差,本王不信你能承受多少痛苦!”
消失的‘魚鱗’忽然出現在徐法承身上,那一個個鐵片鑽入肉裏,細微的痛苦爆炸式疊加起來,徐法承覺得精神險些崩潰。
秦昆不忍再看了,這群家夥此次來是爲了切磋,以及實驗自己的實力到底多強。徐法承一行一直順風順水,現在終于碰上了一個值得用出鬼臨身的對手,必然會是一起慘鬥。
“秦昆,把趙峰和朔月帶走!”
徐法承的嗓子被熱油燙過,聲音難聽到極點,秦昆聽的渾身一麻,聞言照辦。
一隻手拎住趙峰,一隻手拽住朔月。快速離開了這裏。
“想跑?沒那麽容易!”
“回來,你的對手是我!”
轟隆,一聲雷動,讓寒鱗鬼王怔在原地。徐法承的桃神對劍黑白無常各握一把,側着頭看向寒鱗鬼王,兩把劍搭在一起。
“神宵天雷!”
……
“秦昆!放我下來!”
“秦當家的,徐師兄有危險!”
趙峰、朔月被扛着,非常不舒服,秦昆回道:“放你倆下來,才叫有危險,沒見徐法承準備拼命了。”
“不可能!我們見過徐師兄的底牌,他還有一隻鬼王,并不遜色!”
徐法承還有一隻鬼王?
秦昆一愣,藏得夠深啊,難怪這一路這麽順利。
秦昆撇撇嘴:“你們懂什麽,既然是切磋,自然爲了磨砺自己,能不靠外力就不會靠外力。徐法承五鬼臨身的能耐,現在隻臨身四隻鬼差,爲的還不是自我突破!少廢話,跟我去中央大殿。”
秦昆撤去鬼上身的狀态,帶着二人鑽入大殿,忽然發現張布還在旁邊。
“主子深藏不露。”
“屁的深藏不露。”
“小的第一次見到,陽人還有鬼上身的道術。”
“怎麽,覺得我是邪術師?”
“不敢。”
秦昆道:“都來幫我找找官憑在哪。”
外面交戰的激烈,秦昆也不能什麽事都不做。爲首的就是要占據魇州城,将自己的官印蓋在官憑上。
隻是來到大殿,秦昆并未發現有什麽陣法,幾番搜索也不見官憑的下落,覺得有些奇怪。
自己曾經試過,這東西帶不出王城,一般都會放在中央大殿。
怎麽還有鬼王這麽無聊,把官憑給藏起來了?
秦昆吐槽的同時,城牆上,插刀鬼背着包裹正走着,忽然,包裹裏的官憑掉了出來。
“咦?”
再次試了一下,在他離開王城城牆的時候,官憑又掉了出來。
插刀鬼一怔:“見了鬼了?怎麽回事?”
幾次嘗試,自己竟然沒法把官憑帶走,插刀鬼覺得是不是自己選擇的逃跑路線不對,換一個方向試試。
于是,城牆上,一個插刀鬼朝着秦昆來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那裏還留着幾隻等待王城戰果的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