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人氣冷清,渠對岸的蟲鳴此起彼伏,更加凸顯了周圍的安靜。
冷風吹去青石上的塵灰草屑。
路燈昏暗,道路陰森,老街深處卻開着一家店,店門口挂着兩個大紅燈籠,牌匾上寫着四個大字‘捉鬼客棧’。
客棧裏略顯熱鬧。
最裏面的桌子。許洋、武森然、塗萱萱、元興瀚坐在一起打牌,作爲猛鬼旅行團的老團員,這群人不僅自來熟,而且對即将開始的旅行沒有一絲擔憂,臉上貼的都是紙條。
另一邊的桌子。
杜清寒身邊靠着半人高的旅行包,她一身皮衣,身上沒半點汗水,坐在椅子上自顧自地喝茶。
“各位先坐一會,秦老闆在準備一些東西,馬上就來。”
負責接待的高影早就看見了許洋,許洋笑着跟她打了個招呼就繼續玩牌了。顧大姐也是一樣,期間還被許洋使喚着倒了杯水。
兩隻僵屍内心納悶,許洋明明是個普通人,陽氣最弱,上次見到了自己二人,應當知道她們不是一般人,現在居然熟視無睹?普通人的膽子也這麽大了嗎?
沒有被許洋區别對待的感覺還真有些奇妙,他的夥伴還在打趣說‘秦導的生意做的越來越大了,居然雇人了’之類的話,讓二人莞爾。
高影來到一個桌子旁,躬身招呼道:“是杜姑娘吧?早有耳聞。我叫高影。”
高影從王乾、楚千尋那裏得知,這位女子和秦昆關系匪淺,很可能是将來的老闆娘,她們很感謝秦昆給了她這樣的生活環境,和杜清寒搞好關系也是必要的。
看杜清寒喝完茶,高影幫她斟了一杯,杜清寒點了點頭:“謝謝。”
高影笑道:“杜姑娘以後有什麽麻煩,不方便秦老闆出面的,可以使喚我和顧姨。”
杜清寒握着茶杯,一臉納悶道:“不死山還管這些嗎?”
高影笑容一僵。
“哈?不死山?是、是秦老闆告訴杜姑娘的吧?”
無妄國,不死山,是她們的秘密,她們不覺得能瞞住所有人,但也更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見高影臉色僵硬,杜清寒搖頭,疑惑道:“秦昆那點見識,應該看不出來‘天青屍氣’,他也知道不死山嗎?”
天青屍氣都知道?!
高影心中劇震,難以置信,這可是不死山的不傳之秘啊,外人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旁邊打掃衛生的顧大姐表情驚愕,湊了過來。
“杜姑娘神通廣大,顧氏佩服。敢問姑娘出自哪裏?”
“呂梁。”
“呂梁?木旁土,呂梁杜!閣下難道就是那位‘人養屍’?”
顧大姐聲音壓的極低,口氣卻極爲震撼。
不死山的圈子很小,大多數修煉未成的僵屍會被禁足,隻有和人别無二緻的家夥才允許行走江湖。他們乃‘地養屍’,也就是說,死後意外被埋入陽氣極重的‘龍穴’,陰陽相沖後出現的僵屍。
除了‘地養屍’,在僵屍圈子中,還有一種‘人養屍’,‘截血屍’正是之一。
顧大姐的見識比高影高得多,早就聽說呂梁有位‘人養屍’,是圈内耆宿,誰知道竟會在這裏遇見。
杜清寒道:“嗯,見識不錯。你們是哪一支的?看這小姑娘除了天青屍氣,還練了離火筋,嘶……這是誰的體術,我好像想不起來了……”
杜清寒捉住高影手腕,皺眉思忖,高影發現自己竟然掙脫不了。
自己雖然文文弱弱,可僵屍都是煉體的,她居然無法掙脫對方,對方看來也大有來頭。而且不止天青屍氣,連離火筋她都知道……
天呐,她到底是什麽人?
高影再也不敢低估杜清寒,一臉驚懼地看向顧嬸,顧嬸則低頭行禮。
“見過杜爺,我主乃不死山‘焦公’白闖,小姐是主人的關門弟子,萬望杜爺關照……”
“焦公……”杜清寒松開高影,一歎:“還是想不起來了……算了,你們是秦昆雇來的,以後有什麽麻煩不方便秦昆出面的,可以找我。”
杜清寒拍了拍高影的肩,以示友好。
高影哭笑不得,自己是來套近乎拉關系的,誰知道才幾分鍾時間被動抱了條大腿,秦老闆身邊竟然有這種神通廣大的家夥,當初如果跟他作對的話,高影不敢往下想……
……
這邊兩桌,說話說的熱鬧。
其他兩桌,就有些冷清了。
沈河沈博士單獨坐在一桌,觀察着店裏其他人的模樣,這幫人有老成員、有關系戶、有慕名而來的好奇者,自己算半個熟人,又被宰的最狠。
秦昆一刀宰了他30W,沈博士疼的心頭滴血。
要不是帶着其他目的,自己打死也不會跟着秦昆開團的!
“這群陽人也敢參與這類活動?作死嗎……”
沈博士實在看不出這群家夥爲什麽好奇心這麽重。花3W去見鬼,擺明有毛病啊。
“這個女人值得注意,她似乎是秦昆的女人。嗯……齊紅妝居然喜歡這種花心蘿蔔?奇了怪了……”
沈博士又瞟向和高影、顧嬸聊天的杜清寒,姿色不錯,但也沒比齊紅妝好多少。沈博士不是很理解秦昆的想法,秦昆前段時間被茅山敕封的事他都聽說了,這種潛力無限的道士,不應該克己自律嗎?
“還有三個,似乎不愛交流。”
目光再轉,沈博士看向最後一桌。
那一桌的三人,統一的戰術靴,戰術背心,行軍包,一絲不苟地坐在那喝着果子酒,說話也是交頭接耳,對周圍環境沒做過多的觀察,似乎有自己的目的。
三人氣質陽剛,一身軍人作派,但手腕上隐隐露出的紋身,可能證明了三人的身份沒那麽簡單。
雇傭兵?
沈博士想了想,得出了一個可能的答案。
這三個疑似雇傭兵的家夥,參加這種旅行團做什麽?
……
11點50,門口一個人走了進來。
步伐沉穩,面帶微笑,神光内斂,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年輕人身後,跟着一個胖子,一個盤頭美女。
秦昆三人來了。
“各位久等了,剛剛去準備了點東西。”
秦昆坐在首座,王乾和楚千尋懶得應酬,随意招呼了一聲,先後上樓。
招呼完畢,秦昆看向門口一桌道:“陳大,張二,趙三,三位兄弟第一次見,既然用了假名,我就不多打探了。一會開團後,你們的導遊和領隊都是我,可以稱呼我爲‘秦導’,團規就一條:所有人都得聽我的。我會護你們周全,如果亂跑,出現意外的話,本人不負責任。”
張二笑道:“秦導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
秦昆道:“對,沒有金剛鑽,誰會攬瓷器活?”
趙三站起來瞪眼:“你說我們是瓷器?”
秦昆懶散靠在那:“玻璃心啊,這麽易碎,還不如瓷器。”
“你再說一句?!”二人簌地站起。
陳大拱了拱手:“我兄弟嘴碎,秦導包涵一二。我們确實有些事情不方便公開名字,隐藏姓名也是爲了大家好。姓陳的有兩把力氣,各位在路上如果有什麽粗活要幹,咱全包了。”
陳大給其他人示好,兩個兄弟冷哼一聲,被陳大摁回了座位。
秦昆嘴角一挑,軍人作派,江湖氣又這麽重,這三人确實有些意思。
還待深想,門口傳來汽笛聲打斷了秦昆的思路。
“各位,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