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丹會,也需要走陰,他們參與的茅山丹會,基本上就是陰曹十三站!
一站土地廟。
二站黃泉路。
三站望鄉台。
四站惡狗嶺。
五站金雞山。
六站野鬼村。
七站迷魂殿。
八站酆都城。
九站十八獄。
十站供養閣。
十一站鬼界堡。
十二站蓮花台。
十三站還魂崖。
其中四、五站是第一個坎,屆時走陰,陽氣稀薄,惡狗雄雞對陰魂最爲克制,動辄精神大損。
第八、第九站是第二個坎,丹會以鬼王爲料,上酆都的目的,自然是拜十殿閻王,取酆都令獵鬼了。鬼王在哪?就在十八獄中。
陽人下酆都,險中求險,無論是酆都城還是十八獄,都是危險重重,對膽量、意志的考驗格外苛刻。還有數不清的意外發生。
第三個坎就是十二站蓮花台、十三站還魂崖了。
蓮花台乃地藏王講法之地,爲諸鬼洗滌神魂。
此地看似平安喜樂,但與人而言,兇險萬分,因爲蓮花台本是地藏王爲往生魂洗去前塵過往的地方。
三教之中,‘儒家執中,道家守中,佛家守空’。空就是無,于佛家而言,無即有,先将你前塵過往記憶洗滌,滌清因果線和記憶,才能重獲新生。
這個地方,很容易将記憶洗淨,他們這些參加丹會的人,根本不是來投胎的,所以異常危險,萬一深陷佛言之中,忘掉前塵過往,差不多就等于個人意義上的消失。
十三站是還魂崖,爲最後一站,還魂崖分兩路,一是還魂崖,二爲奈何橋。此地就是孟婆看守,走陰的弟子極其容易被灌下孟婆湯,踢下奈何橋。
“那些守橋陰兵,最讨厭陽間來走陰的弟子,他們可都是不講理的,屆時需要盡快沖入還魂崖,回到陽間。如果意外被抓走,灌下孟婆湯,那估計就回不來了……”
屋子裏鴉雀無聲,楚千尋和柴子悅不知何時也杵在門口,聽的瞠目結舌。
這他娘的就是茅山丹會?
玩命呢!
沒有血腥殺戮的恐怖,但個人意義上的消失,很容易讓人細思極恐,尤其是即将參與其中的人,這種事對外人而言激不起任何波瀾,反正人死如燈滅,可是意識、記憶的莫名消失,在陰間被逼投胎,等于說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
真正的無,或許不是不存在,而是和以前再無瓜葛。
新的靈魂,新的記憶,新的身體,這就是輪回。
無論是人是鬼都喜歡留戀陽間,爲什麽?就是兩個字——不舍。不舍的是自己的記憶,還是記憶中的人,或許沒法用隻言片語說明白。
整間屋子,呼吸沉重,誰都不敢保證自己能順利通關。即将到來的,是陌生而未知的一切,不再是打打殺殺,包括秦昆在内,心底都沒底氣。
感覺能否走完十三站,完全取決于命運啊!
讀書鬼補充道:“而且還有過了好多年才走完十三站的,陽身一直處于假寐狀态,反正想回來……得各憑本事。”
“假寐……”李崇僵硬一笑,點上根煙壓壓驚,“那不就是植物人嗎!”
信奉暴力哲學的李崇,心底升起一種無力感,很明顯,自己的優勢蕩然無存,到了酆都鬼城那一站,形勢就不受控制了。
‘聽天由命’四個字,果然無奈。
……
一晚上,大家都沒睡好。
所以翌日清晨,大多數人都頂着黑眼圈,不知道晚上都在想什麽。
秦昆一大早起來,根據葛大爺的指引,去後山小溪洗漱完,和李崇挑了四桶水回來。
大家洗漱的差不多,前往茅山準備用餐。
今天的天陰沉沉的,葛大爺說是個走陰的好日子,茅山丹會,不會有紙面上的流程,都是下傳口谕,晚上才開始,所以一天的時間,安排在山下的同道,都不必過早上山。
山上隻有茅山、扶餘山、九地的同道。
炊煙袅袅,聽說聖僧又在後廚生火做飯,即将吃到的美味暫時緩解了他們的擔憂。
秦昆沒在正堂,今天剛好有時間,将這裏參觀一下。
這處未開放的區域,比不上前山的堂皇宏大,卻有道門的清幽,青山綿延,綠樹蒼翠,道觀有了年頭,許多地方斑駁,但風格卻很合胃口。
茅山似乎就該是這樣的。
後院,前往竈房的方向,嬴鳳瑤陪着碧空尼姑在散步,碧空給嬴鳳瑤囑咐着注意事項,看到秦昆過來,沒給什麽好臉色,對嬴鳳瑤道:“走陰曹十三站,須得靠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男人,徒添失望。”
秦昆尴尬站在原地,自己也沒招惹這師太啊,怎麽說話老陰陽怪氣的。
嬴鳳瑤朝他偷偷眨了眨眼,乖巧地跟在後面,随碧空尼姑遠去。
往前走了沒一會,一處石壁前,一個缺牙老頭抽着煙,正是魚龍太歲,老太歲旁邊站着趙峰和幾個師弟師妹,他給趙峰囑咐着什麽,趙峰恭敬地點頭應諾。
老太歲發現秦昆來了,嘿然一笑:“小黑狗,葛老匹夫昨晚沒給你們指點指點嗎?”
“葛大爺睡得早。”秦昆老實回道。
“嘁,誰信呢。”老太歲說完,畫皮仙也走了出來,身後是弟子莫無忌。
畫皮仙嗅了嗅空氣,心曠神怡道:“好個陰天,是個走陰的好日子。無忌,晚上還能吃一頓老和尚的素齋,是你的福氣。”
這裏離竈房很近了,香氣随風而來,雖然淡,依舊能勾出肚裏饞蟲。
“也是師父的福氣,聽說晚上有素馄饨。”
莫無忌的臉譜變成笑臉,晁震一愣,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秦昆在旁邊嘟囔道:“我說莫無忌,你戴着臉譜能吃飯嗎?”
嗖地一下,臉譜上嘴巴一圈消失,露出莫無忌本來的嘴,他開口道:“你好奇心怎麽那麽重。”
秦昆眯着眼,還有這種變化的?
莫無忌說話間,畫皮仙臉上嗖地一下出現臉譜,一張黑臉望着自己:“厲害嗎?”
秦昆哭笑不得:“晁前輩,你真無聊……”
無聊都是客氣話,這分明就是幼稚!
“俗人,俗不可耐。”
一老一小兩人戴着臉譜,給了秦昆一個評價,之後前往飯堂。
看着二人還有些故作氣派的模樣,秦昆搖了搖頭。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秦昆身後,一個老光頭一個小光頭出現。
老光頭咧着嘴:“美酒佳肴穿腸過!”
小光頭接道:“殺人放火亂家佛!”
哎呦我艹……亂禅寺的瘋和尚來了……
秦昆扶額,二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老光頭的兩顆眼球,看向不同方向,這家夥,就是亂禅寺首座鐵禅和尚,小光頭正是亂禅寺獨苗佛海了。
佛海和他師父一樣,兩顆眼球不僅看向不同方向,還在滴溜溜地轉,他開心道:“秦昆!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昨兒來的。你不是被關到精神病院了嗎……”
記得沒錯的話,秦昆在臨江市精神病院見過他。
佛海似乎在使勁,兩顆眼球慢慢恢複原形,整個人氣質都突然升華了,傻笑收斂,一派高僧模樣:“阿彌陀佛,佛門行者,需要了解人間疾苦,佛海是去普法的,并不是真瘋。”
說完就破功,兩顆眼球重新彈回原來的地方,佛海咧嘴道:“我其實逃出來了!沒想到吧!要不是這幾天和師父迷路,說不定早到了。”
鐵禅和尚一記爆栗敲在佛海腦袋上:“孽徒,都是你帶的路!誦了這麽多年經,也不開慧,我白把你養大了。”
秦昆聽到師徒二人在茅山迷路了兩天,也是佩服。
這麽大個山,你們到底是在哪迷的路?
二人還在争吵,突然鍾聲響起,徐法承出現,對各位道:“請各位同道前往膳堂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