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周末。
北郊白湖鎮老街,一個特别的小店,門口坐了個畫符的胖子。
“秦昆,這‘風筝節’是誰想出來的……”
不遠處就是白湖,白湖鎮、白湖遊樂場因爲這片湖而繁榮,連帶着最早在附近立宗的青竹山,地皮也變得寸土寸金。
湖畔放風筝的人很多,歡聲笑語一片,大人帶着小孩,有的則在野餐,歡快惬意。
秦昆蹲在門檻上,雙目出神,去年白湖鎮遊客稀稀拉拉,今年開春竟然有這麽多,連帶老街的生意都好起來了,轉變有點快啊。
“是餘首座和我爺爺的主意。”屋裏楚千尋走出,替秦昆解答。
王乾點點頭:“難怪……這風筝飛的很奇怪,不會是貼了飄羽符吧……”
今天風不大,風筝很高,像是飄着一樣,王乾老早就發現有些問題,聽到楚千尋的解釋,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這哪是風筝節,借着放風筝的名義符宗在做生意啊。
飄羽符?
秦昆和楚千尋還沒想到這茬,秦昆豎劃額頭,天眼洞開,視線飄到500米之外,果然看到風筝上貼着一張符紙。
符畫的很爛,根本比不上王乾的符紙,但讓風筝飛起來這種小事,還是能做到的。
白湖湖畔,集市一樣,小攤位鱗次栉比,還有不少道士的身影。
秦昆收回目光,哭笑不得:“大小姐,天痕燈給我!”
楚千尋一怔,摸出一盞油燈,秦昆握住,王乾一道遮光符飛來,楚千尋看到燈影中的景象,臉頰一僵:“我爺爺?”
楚老仙帶着幾個燭宗的弟子,安排妥當地坐在各個攤位前,這才朝天眼的看了一眼,微笑着搖頭。
“楚師妹……你燭宗的算命生意怎麽做到這來了……”
“胖子,旁邊賣符的道士比燭宗的少嗎?”
“這畢竟是青竹山的地盤。”
“七星宮離這裏也不遠。”
二人争執,原因就是流俗,生死道的世外高人抛頭露面做生意,讓這些核心弟子臉上有些挂不住。
秦昆打斷了二人:“走吧,我們也去湊個熱鬧。”
三人關了店,趕往白湖湖畔。
打老遠就看到楚老仙和餘黑臉站在那,似乎在迎接他們。
“秦小友,芊芊,小胖子。”楚老仙今年70,仙風道骨一樣的人物,頭發胡子保養的很好,這逼格一看就是世外高人。
“爺爺,你怎麽在這?”
楚老仙一笑:“湊湊熱鬧。”
餘黑臉冷哼一聲:“王乾!作爲天子堂的師兄,也不敦促師弟師妹功課,整日抛頭露面拍電影,成何體統!!!”
王乾老大不樂意:“師叔,話不能這麽說,我得養活自己啊。”
餘黑臉肅然道:“那你這些不成器的師弟師妹就不能養活自己了?”
王乾一怔,難以置信地看着楚老仙:“楚前輩,您算出我們的來意了?”
剛剛餘月弦的話明顯是先發制人,堵住王乾的嘴,楚老仙呵呵一笑:“随便猜猜,看來老夫猜中了。”
餘月弦的話既是對王乾說的,也是對楚千尋說的,風筝節而已,道門中人抛頭露面,不偷不搶,都是憑手藝混飯,賺些飽肚錢,有何不可。
秦昆看到兩個夥伴吃癟,無奈一笑。
“我說你倆,賺錢就賺錢,又不丢人。既要仙風道骨,又要填飽肚子,矛盾不矛盾。都是自己人,不必說的冠冕堂皇。”
餘黑臉大怒:“整個扶餘山就你最俗!大白話說的沒一點道門威嚴。我們是爲了賺錢?這點小錢,道爺還看不上!”
餘黑臉和楚老仙辦風筝節,一來活人氣,二來彰顯一下世外高人的本事,擴大影響力。被秦昆說的跟街頭神棍一樣,大煞風景。
秦昆撇子道:“拉倒吧,扶餘山裏我可是第一個去香港的,擴大影響力的目的到最後還不是爲了賺大錢。”
這種培養潛在客戶的手段,還是秦昆30年前教他們的,隻不過當時腦子沒想出裏面的訣竅罷了。一些小手段幫人辟邪除孽,那幫人定然感恩戴德,口口相傳之下,總會有大生意找上門來。看來符宗的生意要往内地發展了。
餘黑臉氣的手抖,指着秦昆‘你你你’了幾句,拂袖離開:“貧道羞于與你爲伍!”
“喂!餘老頭,别急眼啊!”秦昆大叫道,“記不記得我還給你送過收音機!”
餘黑臉幾乎吐血:“貧道當年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就不應該收你的收音機!”
餘黑臉生着悶氣,被楚老仙拉了回來,楚老仙哭笑不得,秦昆着實有些可憎了,像秦昆、鬥宗、判家、祭家、酆都門客這種有其他社會身份的,不必在乎道門的包裝。
他們燭宗、符宗、北派鍾家不是道士就是神婆,還是要道士這層皮的,一下子被秦昆戳破,世外高人形象就崩塌了,以後還怎麽混?
“秦小友,看在貧道面子上你就少說點……”
楚老仙當和事佬,秦昆嘿嘿一笑:“可以可以,餘道長,别生氣,是我言重了,都是自己人。”
“哼,跟你生氣?犯不上。這點修養貧道還是有的!”
餘黑臉臉色緩和了過來,當代黑狗給自己道歉,也算是有面子了。
秦昆眼睛一轉,想了想:“不如這樣,咱們符宗在沿海堂口頗多,像你說的,根本看不上這點小錢,以後如果遇到一些棘手的麻煩,請那些苦主來我們店裏如何?王乾在我們店裏坐鎮,小符化不了的災厄,天字堂高足的符紙,肯定沒問題了。”
餘黑臉睜大眼睛:“秦昆,你要點臉!”
這不是擺明告訴别人,秦昆他們比符宗的手段高明嗎!爲他人做嫁衣啊。
秦昆一笑:“話啊不能這麽說,那些道士能代表符宗,王乾肯定也能啊!楚老仙,你們也一樣,你孫女都是我們的合夥人,有生意多多照顧,好不?”
秦昆還大言不慚地舉例:“你們拿名,我們拿利,剛好楚千尋和王乾是燭宗和符宗的弟子,到時候告訴那些苦主,感謝燭宗和符宗就行了。怎麽樣?”
不怎麽樣!
餘黑臉非常反對個人主義,這馊主意分明是凸顯個人實力來的,但餘黑臉和楚老仙也是無奈,就像秦昆說的,那些在外堂口的弟子能代表燭宗和符宗,楚千尋和王乾怎麽不能?
一扯上宗門規矩,王乾還是膽子小,縮頭縮腦問道:“秦黑狗,這……這合适嗎?”
“合适。”秦昆打了包票,“還不快感謝你師叔。”
王乾看到秦昆朝自己眨着眼,沒等餘黑臉想出其他反對的話,連忙一揖到底:“王乾謝師叔擡愛!”
“餘道長,仗義!”秦昆給了餘黑臉一個熊抱,餘黑臉死活也推不開,委屈地被抱住。
這麽大個風筝節,果實就白白送給他們仨了?
楚老仙更郁悶……連個熊抱都得不到,孫女還被人拐跑打工了。
“楚師兄……這……”
“唉,漏算了……”